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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瞧,明明就是個好姑娘,可最近怎麼老朝他撒火?肯定交到壞朋友了!

  易珂策馬回家,才進門,就聽見下人告知二爺回來,她連忙加快腳步,卻一直乖乖遵守約定,快走,不跑。

  好不容易到了書房,她擺了擺手,省下外頭的人通傳,直接踏了進去,卻見他坐在案前垂眼不知道想些什麼。

  “哥哥,誰惹你生氣了?”她偏著頭問著。

  雖說他神情極淡,不形於色,可她認識他多久了,哪裡會不知道他心裡正窩火?

  夏熾緩緩抬眼,語氣淡而無味地道:“知道回來了?”

  易珂秀麗的眸子微轉了下,拉了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下,問:“我惹你生氣了?”這兩年來,雖然他沒再提過要娶她為妻但她自動自發地嚴守男女大防。

  “沒有。”他睨了眼,聲音淡淡。

  “那會是誰?”她不解地問。

  她所認識的夏熾本來就是個好脾氣、甚少動怒的人,這些年雖是聚少離多,但他的性子早就定了,一直是她認識的那個樣子,這些年他動氣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完。

  記得他上回動氣,還是因為知府的兒子調戲她呢。

  咦……還是說,他已經知道朱參政的那個笨兒子一再騷擾她?要不要跟他說,她剛剛已經教訓過他了?

  忖著,察覺視線,她抬眼望去,見他一雙如海水般深沉的眸同樣注視著自己,兩人就這樣對視著,直到她有些不自在地先移開眼。

  她的臉有些燙,不禁伸手擄著風。

  這孩子長大了呢,和她以往想像的一樣,當他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郎時,肯定會迷死一票姑娘家,瞧瞧他,每當他上街就有姑娘家朝他丟手絹還唱曲兒呢,也虧得他能視若無睹,當那票姑娘家是死的。

  也因此她越發擔心他,才不得已開始物色一些姑娘家,先替他掌掌眼,瞧瞧有沒有適合的。

  然而薊州城的美人少,善良的美人更少,一個個都工於心計,千方百計想得到他的青睞,只要有機會肯定直接爬上他的床。

  溫良謙恭的大家閨秀到底要上哪找?真是愁死她了。

  “最近都上哪了?”

  易珂側眼望去,不知道該不該將那件事告訴他,其實就算不說也肯定瞞不了太久,可如果要說,她不知道該怎麼說較妥當,讓她再想想……

  “也沒上哪,到郊外跑馬,透口氣。”最終,她如是道。

  “在這兒可有交到知心好友?”

  雖不懂他怎會突來一問,她還是不假思索地道:“沒有。”

  “可有心上人?”

  易珂驀地瞪大眼。“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他這思緒也跳得太快了,她全然跟不上。

  他想迎娶她,又問她有沒有心上人,為什麼她有一種被質疑而令人惱怒的感覺?彷佛她紅杏出牆似的。

  “再過幾天,你就要及笄了。”

  “……那又怎樣?”她警戒地問著。

  不會強要她嫁吧?他不是這般強硬性子的人呀。

  夏熾收回目光,低聲道:“下個月要回京,我怕你要是有了心上人,會與他分隔兩地。”

  “回京?”易珂詫道。“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回京?”

  依他的官職,通常不需要三年回京述職一次,況且他在薊州都待了五年,要述職早就述職了,哪裡需要等到現在?

  太過震驚,以致於她自動忽略他提了什麼心上人的。

  “皇上駕崩,朝中大換血,所以我大哥要將我調回京。”

  “三個兄弟都在朝中為官,這不合規矩吧。”她低聲喃著。

  他大哥夏燁是首輔,三弟夏燦在通政司當差,全都在朝中,他還是個武將,怎能也回京就職?

  “凡事總有破例。”

  “根本就是你大哥一手遮天吧。”她小聲咕噥著。

  夏燁跟兩個攝政王交情好得很,只要兩位攝政王點頭,夏燁想怎麼幹還難嗎?根本就是嘴皮子動一動的事。

  只是,如果可以,她並不想回京,雖說薊州不比京城繁華,可是薊州讓她覺得很自在,讓她感受到徹底的無拘無束。

  “你不想回京?”

  “嗯。”

  夏熾垂睫忖了下。“你一個姑娘家獨自在這兒恐是有所不妥,還是——”

  “說說而已,你要回京,我自然是隨你回京。”不然呢?

  她待在這兒是因為他在這兒,再說白一點,要是沒有他,在這種地方她活得下去嗎?

  “當真?”

  “除非你不讓我跟。”她幽幽地道。

  他們如今最大的差別,在於她只能仰賴他而活,不跟著都不成。夏熾抬眼,輕撫著她的發,什麼也沒說。

  易珂無奈地閉了閉眼,覺得自己的髮髻都被他弄亂了,算了,因為是他,所以她忍了。

  “及笄禮,回京之後再辦吧,讓我大嫂給你主持,請睿親王妃當正賓,再讓京衛指揮使夫人當贊者。”

  易珂本是興致缺缺地點著頭,只因想起前世的及笄禮就覺得頭疼覺得煩,可聽到最後,驀地想起京衛指揮使不就是衛崇盡?

  她詫異極了,這都多少年了,她竟然壓根沒想起過衛崇盡。

  曾經愛得那般刻骨銘心,甚至愛屋及烏,願意為了救他的妻子而死,如今卻把他給拋到腦後了?

  原來,再深刻的痛,都會有遺忘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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