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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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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熾沒回應,起身走向簾子,輕輕拉開,就見慢半拍才察覺的易珂朝他乾笑著。 可惡,怎麼走路都沒聲響的?她還想著怎會停頓這麼久都沒交談,誰知道他就跑到面前,害她被逮個正著。 「丫頭,是誰告訴你軍令十七律的?」夏熾突問。 易珂想也沒想地道:「當然是我爹。」燕成身為副將,總不可能連軍令十七律都不知道,對不? 夏熾輕點著頭,彎腰將她抱起,「想爹嗎?」 易珂被迫坐在他的臂彎上,渾身不自在極了……自她有記憶以來,沒人會用這種方式抱她,他就算要將她抱到床上,難道不能換個方式嗎?害她怕跌下,只好緊緊抱住他的頸項。 「……還行吧。」想哪個爹?對她而言,不管是哪個爹,她都沒什麼情分。她的父皇為了給四哥一個名正言順的帝王位,連她也視為棋子設局陷害……她能有什麼 情分可言? 而父皇最終被毒死,四哥也被殺了,三哥還是上位了,那些貪婪權欲不過是場空。 「三日後你隨我去薊州吧,雖然比不上京城,但至少比順豐城好。」將她擱置在床上時,他如是道。 易珂意外地眨了眨眼,懷疑自己聽錯,拉著他的衣袖道:「皇上讓你去薊州?」剛剛她一直很努力聽他們交談,偏偏他們的嗓音壓得特別低,哪怕她再仔細聽也根本聽不出說了什麼。如今想來,他們剛才談的大概就是他升官後的去處吧。 「嗯,往後去了薊州,我可能大半年都不在家,但我會讓人照料你,你就乖乖在家中等我回來。」他說著,輕撫著她的雙髻。 「你不趕我回京了?」 「你不想回京就別回去了。」 易珂聽聞,喜笑顏開地道:「好,我就賴著你了。」如此一來,她可以將她餘生的時間都給他,陪著他,直到他能再遇所愛,再也不傷悲。 夏熾唇角微勾,輕掐她依舊蒼白的臉頰,瞧她雖不喜但還是忍下的神情,終於露出了慶平公主逝去後第一個笑容。 三日後,京城派人過來接手邊境樓,夏熾帶著易珂前往薊州之前,才剛處置完莊甯和瞿羽,夏煬那頭就傳來消息,已經找到燕家那幾個背主的下人。 「問到了嗎?」倚在床邊等到快打盹的易珂,一見紫鵑進屋,懶懶抬眼問著。 「問到了,聽說找到陳管家和陳娘子他們了。」紫鵑壓低聲嗓,那副怕隔牆有耳的神情逗笑了易珂。 「你這麼怕他們?」她好笑道。 她知道紫鵑口中的陳管家和陳娘子是誰,不就是燕家的背主家奴。沒睬燕翎的死活便罷,竟然還將家中的銀錢洗劫一空,如果是在京城的官家裡,這種背主奴大抵不會有全屍,而且官府也不會追查。 但她想,依小豔兒的性子頂多交給順豐知府處置,好比那兩個以下犯上的副將,他也不過是重重舉起輕輕放下,只將他們發派原籍衛所,從衛所兵幹起……這種懲罰真的是太婦人之仁,可惜她也不方便跟他多說什麼。 「原本陳娘子就會克扣咱們月銀,老爺一走,除了帶上銀兩和值錢東西,還把幾個有契在身的姊姊都帶走,還好我年紀小,他們才沒帶我走。」 「你怎麼沒跟我提他們帶走了幾個有契在身的丫鬟?」易珂不滿地問,畢竟他們拿著人家的賣身契,能幹的壞勾當可多了。「你可有跟二爺提這事?」 紫鵑搖了搖頭。 「去去去,趕緊瞧瞧二爺回來了沒,得跟他說才成,讓他把那幾個丫鬟找出來,要是被賣到煙花之地就糟了。」都過了大半年,還能有好下場嗎? 紫鵑點點頭,正要往外走便聽到腳步聲,見夏熾已經推門入內,她趕忙屈身問安,正要開口,就見他已經將姑娘給一把抱起。 「你你你……你這是要做什麼?」易珂被他的舉措嚇得都口吃了,無奈她只能被迫抱著他的頸項。 「帶你去個地方。」話落,他看了眼紫鵑,道:「你不用跟,一會有人會過來帶你下樓,將姑娘的物品帶上便成。」 紫鵑輕點著頭,木木地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敢動。 「等等等等,你是不是找到燕家……我家的下人了?」 「你知道了?」 「讓紫鵑去打聽的,可紫鵑剛剛說家裡還有些有契在身的丫鬟也被陳管家他們帶走,要是不趕緊把她們——」 「找到了,也安置好了,你無須擔心。」 「真的?她們沒事吧?」 「沒事。」說著,他已經抱著她往外走。 「所以,咱們現在是要啟程了?」 「是,順道帶你去祭拜燕成。」 易珂聞言,小嘴微張。他不說,她都快忘了燕成是她如今的父親,自他去後她根本沒祭拜過他,不過就算她想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如今要離開順豐城,確實是該好好地祭拜,不過…… 「你身上怎麼有股血腥味?哪兒受傷了嗎?」 他沉吟了會才道:「沒事,只是去辦了點事。」 易珂狐疑地瞅著他,他神情緊繃,像是壓抑著什麼,猜不出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只能跟著他上馬車,一路朝城郊外而去。 燕成的墳修得整齊,一旁還架了棚子有人專門守著。 易珂下了馬車,在棚子裡坐著,看著他跪在墳前,點了三炷香後,閉目似是在向燕成說什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彷佛打算跪在那兒不起來,她疑惑地皺起眉。 她是不清楚他和燕成究竟是什麼交情,但也不致於如此吧? 夏熾官職較高,跪拜燕成已是於禮不合,更遑論跪這麼久,再怎麼過命的交情也不該如此。而他就算閉著雙眼,她也能從他臉上些微的變化感覺到他內心的痛苦。 好吧,也許兩人真是過命之交吧,否則怎會將燕翎帶在身邊照料?但香都燒完了,也該起來了吧。 她起身走近輕扯他衣角,「從沒見過上司跪下屬,你這樣……我爹多過意不去,起來吧。」儘管說得有些瞥扭,但為了讓他起身,她只能硬著頭皮喚燕成一聲爹。 夏熾伸手輕掐著她的頰才起身,讓她也點了香祭拜。 易珂雖沒見過燕成,但只要是為國戰死沙場的都是好將領,她由衷感謝他犧牲生命換來邊境居民的安身立命。 一會燒了紙錢後,兩人上了馬車轉向官道,就在十裡亭外瞧見了夏字班的人馬,這隊人馬聽說是夏熾的大哥特地從京城調到他身邊。 馬車一近,夏煬迎向前來,低聲道:「二爺,都處理好了。」 夏熾輕點頭,對著她道:「我讓紫鵑過來。」 易珂看向車簾外,就見他和夏煬低聲交談,不一會她的注意力就被他們身邊的馬匹吸引,她滿心嚮往,心想不知道有多久沒騎馬了。 也不知道看著馬匹多久,感覺馬車突地搖晃了下,伴隨著一聲碰撞,她側眼望去,就見紫鵑摸著額頭爬上馬車。 「撞到頭了?怎麼走路的?」她好笑問著,卻見紫鵑臉色蒼白得很。「怎了?身子不舒服?」 紫鵑窩在馬車角落裡,搖了搖頭還不住打哆嗦。 「病了?你過來。」她沒力氣拉她,只能趕緊催促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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