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大人福不淺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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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吭聲,易珂也不吭聲,就等著瞧他怎麼回應。 她所識得的夏熾溫暖又善良,絕不可能將她推進火坑。 「我已認你為義妹,他們絕不敢虧待你。」 易珂難以置信地瞪著他,真心懷疑眼前的他不是她識得的那個夏熾,要不他怎會狠心地要她走? 「夏大人未免太自抬身價,以為是你所囑託,他們就會真心待我?」她微微動氣地道。 是,依他夏家在京中朝堂的地位,百官都得給薄面,而且他還有個首輔大哥,加上他立了戰功回京,肯定會封官賞賜,不管燕翎的外祖家是誰,肯定都會巴著他不放。 問題是,她不想去,她為什麼非得紆尊降貴地去看別人臉色? 老天讓她死後重生遇見他,就是為了要讓她知道原來夏熾是一個無情無義之徒?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一輩子都別讓她知道真相! 夏熾微愕地看向她,覺得那雙秀媚的杏眼像是要噴出火似的,神情有股說不出的熟悉。 似嗔似怨,那般生動鮮明的神情,他只在一人身上瞧見過。 一想起,他的神色又黯了幾分。 「我會讓他們不敢虧待你。」話落,他隨即起身。 易珂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眼睜睜看著他離去,不敢相信他是這樣鐵打的心腸,硬是要將她送走。 「姑娘,大人這麼做也沒錯,畢竟大人讓姑娘住進邊境樓已經是破例,再者他要是回京,總不可能把姑娘帶進家中吧。」一直在旁沒吭聲的紫鵑低聲安慰著。「聽說大人有個當首輔的兄長,想必姑娘的外祖家也不敢虧待姑娘才是。」 易珂沒好氣地瞪去,又無力地閉上眼。 不成,她得要找個機會跟他談談才是,等不及待他自個兒發現了,她要馬上告訴他,她,就是易珂! 就在易珂正籌劃著如何把身分告訴他時,機會就自動送上門了。 因為大捷,邊境樓設了宴,每個人都興高采烈地狂飲作樂,當然這裡頭也包括了夏熾。 她就等著宴席結束回房,再與他好好談談。 誰知道她從月升等到月落,等到她已經瞌睡連連,不斷地點著頭,直到聽見隔壁傳來開門聲才趕忙抬頭,滿臉嫌惡地抹去不小心滑落的口水。 她怎會有如此失儀的樣子?她無法不嫌棄自己。 正暗忖著,聽見隔壁的聲響不小,她從簾子縫隙望去,就見夏煬正攙著夏熾入內,暗叫不妙。 他不會是喝醉了吧……這種狀態,她是要怎麼跟他說?就算說了,他明日醒來怕也記不得了。 「大人,小心一點。」夏煬緊緊攙著他,就怕他腳步踉蹌摔著了。 「我沒醉。」夏熾啞聲喃著,推開了夏煬,跌跌撞撞地往床上一坐。 夏煬沒轍地歎了口氣,給他脫了鞋,正要按著他躺下時,他卻將他推開。 「你去盯著那幾個,別讓他們鬧事。」夏熾隨即往床一倒,醉得像是連眼都張不開。 「可是,你……」 夏熾朝他擺了擺手,夏煬瞧他醉得厲害,應該會乖乖歇下,應了聲便離開。 易珂瞧著夏煬已經離開,回頭看了眼紫鵑,趴在床尾睡得跟死屍沒兩樣,她便躡手躡腳地走到相隔的簾前。 她掀開簾子往床的方向望去,就見他雙眼緊閉側躺在床,不禁無奈地垂下小臉,只能說連老天都不幫她。 真是的,大捷是喜事不錯,但有必要喝得大醉? 醉成這樣,就算把他喚醒,她說了也是白說。 咂著嘴,正打算轉身回她的床,補她的眠時,突地聽見疑似低泣的聲音,她不禁看向紫鵑,瞧她還睡得很沉,那這聲音是…… 正疑惑著,壓抑的低泣聲又傳來,她看向簾外,忖了下,掀簾踏進隔壁,雙眼直盯著床上理該醉倒的夏熾,卻瞥見豆大的淚水從眼頭滑落。 易珂愣在當場,像是見到多不可思議的畫面。 她甚少瞧見男人的眼淚,尤其她記憶中的夏熾總是揚著溫煦的笑,此刻的他卻緊皺著眉頭,像是壓抑著多巨大的痛苦。 到底怎麼了?難道是朝中發生什麼事? 光是因為這小身子的病痛就耗盡她所有氣力,她壓根沒去想生前的事,可是能教他這般落淚,肯定是大事。她不禁攢眉回想—— 四哥煽動了五哥和六哥造反,自己打進宮中還派了一組人馬去鎮國將軍府想擄走衛崇盡之妻,她為了救衛崇盡之妻受了重傷,沒多久,鎮守在宮中的衛崇盡趕回來見她最後一面,這就意味著四哥的野心並未成功。 衛崇盡看起來毫髮無傷,代表著宮變平定得極快,身為首輔的夏燁該是無礙,既是如此,他哭什麼? 況且都已經入冬了,距離宮變一事也已經過了大半年,現在才掉淚是不是太遲了點? 還是,邊境樓裡發生了什麼大事? 不對,要真有什麼大事,依他的性子也不可能掉淚,再者,都飲酒作樂了大半夜,還能有什麼事? 易珂思來想去還是理不出頭緒,只能躡手躡腳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到床前,看著還是不住落淚的他,胸口隱隱作痛,教她不禁脫口道:「哭什麼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公主。」他沙啞的泣嗓艱澀地逸出斷續的字句。 易珂站得近,卻也沒能聽得清楚,不由再貼近一些。「小豔兒,你說什麼?」 就在她問出口的瞬間,夏熾驀地張開眼,噙著水光的黑眸眨也不眨地定在她的臉上,恍惚過後俊臉閃過一絲狼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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