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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上官凜閉上眼,微乎其微地歎息,“是老天的錯。”

  除此之外,她還能怎麼說?

  她完全可以體會他的心情,但是卻無法原諒他所做的事。

  這債,化不清,這結,難解。

  “老天嗎?”夏侯懿低低笑開,把臉枕在她肩上。“小二,如果你是我,會怎麼做?”

  她肩頭抖了下,不敢看他。“我……”當然是報復,不然呢?要她拿什麼顏面去見老爺?

  “我知道,你和我一樣。”

  她倒抽口氣,水眸偷覷向他,什麼叫做她和他一樣?難道他識破什麼了?

  “你以為你瞞得過我的眼嗎?”他閉著眼笑,沒瞧見她的倉皇,逕自道:“你不是奴婢命,肯定是出身不差,卻和我一樣家道中落了,是不?”

  渾身緊繃地聽到他落下最後一個字,上官凜才閉了閉眼,暗鬆口氣,卻又不知道此時此刻她怕的到底是什麼,是怕他識破她為復仇而來,抑或是她本身不願被他識破?

  他娣她一眼,隨即又閉上眼。“放心吧,雖然你長得就這麼小小一個,怎麼看都不像個及算的姑娘,看起來又傻愣傻愣的,沒太大用處,但我不會虧待你。”

  聞言,她不禁苦笑。

  “爺。”

  “嗯?”

  “報仇後……你開心嗎?”

  夏侯懿沒張開眼,似笑非笑地低喃,恍若自問自答。“開心嗎?開心吧……”

  幾日之後。

  “記得多弄點菜給她,她像豬似的,怎麼吃都吃不飽。”

  掌燈時分,夏侯懿與四熟藥鋪的官員約在酒樓談場買賣,臨出門前,如此跟翁老囑咐,氣得上官凜牙癢癢的,很想咬人。

  “翁老,你怎麼這樣看我?”面對他慈愛的笑,她不禁也勾起甜甜的笑回應。

  “爺對你很好。”

  她挑眉,很不以為然。“有嗎?”

  “小二。”

  “奴婢在。”她乖巧地垂下臉。

  “你以往可曾到過報慈寺?”

  上官凜眉頭跳了下,不動聲色地問:“翁老怎麼會這麼問?”夏侯懿說他今年才回到京城的,但可不包括翁老,說不準他瞧過她以往陪著凝小姐在報

  慈寺裡販濟……若真是如此,那該如何是好?

  “我記得在十幾年前似乎見過你,不過應該是我記錯了,你年紀沒那麼大。十幾年前,說不準你都還沒出生呢。”說完,逕自哈哈笑了起來。

  說到底,翁老根本不相信她今年已經十七了嘛!她無奈地垂下臉,但也慶倖自己尚未露餡。

  用過晚膳之後,她從後門溜了出去,一路直往城東的外城門下而去。

  在她的義兄隨凝小姐出嫁到龐府之前,她曾寄信給他,與他相約時間、地點碰頭,以商議接下來的計劃。

  今晚,她要順便問他十二年前的事。

  雖說她不太有印象,但義兄好歹長她十歲,應該會有印象。

  等了一會,一抹身影飄然而至,她開心地笑彎水眸。“向陽。”

  “凜兒。”上官向陽身形高大,面貌清俊,一瞧見她也微露笑意。

  “我們好久不見了。”已經大半年不見,而大半年間,卻人事已非。

  “嗯,你潛在夏侯懿身旁,還好嗎?”

  “還好。”除了常常被他的毒舌攻擊之外,已經好得不能再好了。“對了,向陽,我問你,你記不記得十二年前,老爺曾與一戶夏侯懿家的商賈對上?”

  上官向陽沉吟了下。“我不太記得。”

  “你再仔細想想。”

  攢起眉,他想了半晌,卻像是想到出神。

  “向陽,你會不會想太久了?”想到臉都發具了,現在是怎樣?要他回憶十二年前,有這麼為難嗎?

  他驀地回神,很明顯的,剛才跟本是在走神。

  “向陽,你在龐府遇到什麼事了嗎?”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你怎麼知道我待在龐府?”

  “前陣子我看見你跟龐家三千金出現在報慈寺外,嚇得我捏了把冷汗呢。”她悴了聲,揚起淡眉,笑得促狹,“喂,是不是龐三千金讓你魂不守舍?”

  先前他寄給她的信裡提到,在領凝小姐出閣後,他便會回到老爺墳邊守墳三年,可她去拜墳時卻不見墳旁架棚,便知道他那頭肯定有變量,而就她所知,對他愛慕有加的龐三千金自然是不會太簡單就放過他的。

  “你在胡說什麼?”上官向陽俊頗微紅,假意端出兄長的架子。

  “好好好,就當我胡說,不過今天大抵是跟你聊不出什麼了,你要是有要事在身,就快去吧。”她壓根不想見他人在此,魂卻不知道飄去哪的急樣。

  “可是——”

  “去吧,我也得趕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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