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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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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爺府。 今兒個不知道怎麼搞的,七王爺府裡一反常態,既沒笙歌,亦無舞伶,整座府邸靜無聲,就連燈火也滅了好幾盞,月亮拱門的燈全熄了,唯有四周高牆和前後門才有燈火照耀,侍衛進駐上百,看似重重戒備。 「王爺,何必強人所難呢?」 三道央牆拱門外的幽雅水榭裡,周圍竹林掩蔽,花團錦簇,微風吹拂,濃郁香氣繚繞著整座水榭,伴隨著龐月恩微惱的低吟。 「本王這樣就算是強人所難了嗎?」趙甫哼笑,倚坐在水榭正廳裡臨窗的竹榻上,慢條斯理地嘗著京城近來正時興的旋炒銀杏,配著沁涼鎮署的酞梅茶,壓根不看身旁如坐針氈的龐月恩一眼。 「王爺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努了努嘴,一副苦臉。 早猜到此番拜訪必會受到他的刁難,但她沒想到他竟會連翻舊賬。 「還說呢,上回明明留你在這裡過夜,一大清早的,你家奴婢就跑來找本王要人,好似本王將你藏起來。」他嘗著嘗著,順便將銀杏丟往窗外餵養池裡的錦魚。「本王怒極,掀了整座王府也找不到你的人,誰知道你在府上睡得可香甜,真是,要走,也沒告知本王一聲。」 龐月恩內心連連歎氣,表面上仍微笑面對。「王爺,這事說來真是我的錯。」 「可不是?仗著本王疼寵,幾次發帖,連半點口訊都沒捎來,真傷透本王的心。」 聞言,她臉色不禁發青,顯然向陽暗中撕毀的柳帖次數比她以為的多很多。 心裡雖竊喜自己被如此在意著,可現實裡,七王爺因此想惡意刁難,真就有點糟了。 「你那貼侍真是了得,竟然可以帶著你離開王府而無人發現。」趙甫一頓,笑眯了黑眸,卻讓人看不透他真正的情緒。「你說,究竟是他身手了得還是本王府上的侍衛窩囊?」 龐月恩勉為其難地擠出笑。「王爺,向陽打小習武,學的是江湖招數,怎能跟王爺府上正規軍出身的侍衛相比呢?」雖說她和趙甫向來交好,可誰知道他會不會說翻臉就翻臉?還是低調些較妥當。 「喔,你的意思是說,他走的是旁門走道,卻偏中了你的心?」趙甫湊近她,手裡舉著杯湊到她唇邊。 龐月恩微攏眉心。「王爺,若說他走的是旁門走道,那麼我使的就是茅山道術了,只要能讓他喜歡上我,我可以不擇手段、不計代價……王爺為人公正,心若懸鏡,應該受不了我這邪門道術吧。」 管他賜的是茶還是酒,她不喝就是不喝。 「那可不,先皇崇尚道派,本王對邪門歪道也頗有興趣。」薄若蛋殼的白玉瓷杯,還是硬生生湊到她唇邊。 龐月恩身看彩繡孺衫,滿頭金釵富貴樣,美眸不斜視,神色端莊,恍若盛夏中的一朵青蓮,神聖不可欺。 「王爺若真想要試試歪道,說不準得先替我收屍呢。」她微笑輕歎。 「哦?」趙甫看著她好半晌,看得她有些心慌,突地掀唇大笑幾聲,擱下了玉瓷杯。「好,本王也不為難你,咱們就照原本的計劃賭,看誰會賭贏。」 「王爺是個誠信為上的人,相信王爺定是言出必行。」暗自屏息的龐月恩,終於能安下心。 「那是當然。只是,本王特地從侍衛步軍司遣來一支武肅精兵,很想看看他要怎樣踏進我七王爺府一步。 上官向陽身穿黑色勁裝,大步流星,身若疾翎,在暗黑的胡同裡行步躍足,不走七王爺府正門,而是從東側翻上數丈高的圍牆。 高瘦的身影迎風而立,他沉著眼,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肅殺氣息,濃眉微攏的瞬間,突地聽見底下有人喊—— 「有刺客。」 不過眨眼工夫,圍牆底下竟聚集了火把,就連天際也染上了一片豔紅。 他心尖微動,立即點地躍起,一身黑裝融入五月的夜色之中,頓時消失不見。 上一回到七王爺府時,他早已摸清了王府的方位和格局,院落由南往北層迭而去,穿堂中庭的假山流水,月牙拱門後的亭臺樓閣,四合偏院的林熟花簇,拱曲彎流邊的垂柳顫桃…… 不管他身點何處,便立刻響起陣陣抓拿聲,他不敢頓步,調勻氣息,提步再躍,樹梢簷頂飛掠如影,但不管他如何尋找,竟沒有龐月恩的蹤跡。 整個王府上下,他幾乎尋遍了,居然沒看見她! 後頭追兵迫近,上官向陽隨即隱身藏在一座幾丈高的假山洞穴裡,調勻氣息,沉著暗忖。 可惡的趙甫,不知道打哪調派如此多的侍衛,擺明瞭不放人。奇怪,外頭喧鬧不休,趙甫怎可能沒到外頭走動,探看情況? 難不成——他使硬對月恩胡來? 思及此,上官向陽的胸腔倏燃一股肅然殺氣,握緊的拳頭青筋抖顫,巨大的憤怒如排山倒海襲來。 若真是如此……他非殺了趙甫不可!管他殺了皇親國戚會如何,他敢強欺民女,罪該萬死! 心念微動,待整齊腳步聲揚去,他隨即退出山洞外,決意將整個王府都掀過來不可! 月恩是為他而來,定是為了漕運之事而來,若她真因此而遭遇不測,依她的性子,八成不肯活了,而他…… 不敢再細思後果,上官向陽決定繞著圍牆再尋一遍。儘管整個牆圍內皆有重兵鎮守,就算要他重命相抵,就算事後會累及龐府上下……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身若柳葉,在夜色裡飄忽不定,遇上重兵處,他能閃則閃,能避則避,卻發覺近後門的竹林外竟編派整隊侍衛,令他不由得起疑。 不過是片竹林,為何竟安排了一隊重兵? 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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