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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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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下,他不以為意地抿了抿唇,朝茶水間的方向走去。 而拱門後頭的琅築閣,則因為邢老突然到訪顯得有些雞飛狗跳。雖說邢老不過是龐府總管,但是對龐月恩而言,在某種情況下,他比她爹還要像個爹,規矩特多,道德禮俗無時無刻掛嘴上,一見到她,若無雜事打擾,被叨念個一個時辰是常有的事。 於是,在邢老面前,為了避免那駭人的嘮叨碎念,龐月恩都會盡其可能地乖一點。 「小姐,在繪圖?」邢老拘禮地站在窗口,瞅看她正在畫的彎月銀飾簪。 「呃,是啊。」龐月恩玉顏薄覆汗水,但不是因為應付邢老所致,而是仍震懾于上官向陽那強而有力的視線。 「看起來像是繪得差不多了。」 「是啊、是啊。」當然是差不多了,這畫是她半個時辰前畫的,而方才畫的美男圖,正被小雲兒妥善地藏在她房裡的書架上。 「那麼必定有閑聽奴才進言?」 「……」去!早知道就拿另外那幅畫到一半的……「邢老,又怎麼了?打嫂子進門至今,我不是一直都乖得很,哪兒都沒去?」 「奴才今夭想跟小姐說的是,上官『奴才』的事。」他特地加重了奴才兩字。 龐月恩努了努嘴,不好當面糾正邢老,只好強迫自己聽而不見。「向陽怎麼了?他這個貼侍一直跟在我身旁,不可能出什麼亂子。」 「正因為跟在小姐身邊,才怕出亂子。」 「這樣能出什麼亂子?」龐月恩將手中的螺錮筆擱在筆座上,懶懶地瞅著一年四季都嚴肅得很嚇人的邢老。 「他不是住在小姐院落?」 「他是我的貼侍,不待在我的院落,要待在哪呢?」貼侍貼侍,不就是貼身的侍從,要她一喚就能到她身邊,要是將他發派到其他院落,饒是她在這裡喊到喉嚨破他也聽不見吧,那要這種貼侍做啥? 「小姐,人言可畏啊」邢老語重心長歎道。 龐家有三名兒女,大少爺龐祖恩知書達禮,二少爺龐天恩粗獷卻不逾矩,偏偏這三千金……萊警不馴、冥頑不靈,怎麼勸說都沒用。 瞧,這琅築閣四方格局,中庭引金水河的分支入園,疊石崢嶸,穿柳渡杏。房舍落在四面,以通廊互銜,位落北邊的主房采樓臺建築,以往發派貼身丫環小雲兒住在西邊偏房,就已算是主從不分了,現在再加了個男貼侍住進東邊偏房…… 「就算是人言可良,也是落在這龐府裡頭,准有膽子敢在邢老眼底喳呼,甚至是流傳到外頭?」龐月恩笑眯了眼,明著捧邢老總務一把罩,又拐著彎暗指,若外頭有冷言閑語,必定是他管事不周。 「小姐,你是著了那奴才的道?」邢老已屆花甲,怎會聽不出她淺薄字句裡說的真意? 「邢老,不要左一聲奴才右一句奴才,你是看著我長大的,難道你希望在我眼裡,真把你當個老奴才看待?」她討厭奴才這兩個字,更討厭邢老不斷用這兩個字來形容上官向陽。 邢老是個好人,也是個正直拘謹過了頭的人,常使她喘不過氣,每每看見他,總讓她忍不住想,早晚有天上官向陽也會變得跟他一樣。 「奴才只是個奴才。」 「可在我眼裡,你不是奴才,在我心裡,向陽更不是個奴才。」她眸色晶潤,語氣堅決地聲明。 對上她堅定的眼眸,邢老心裡已有了盤算。 「奴才先退下了。」 「……別再找向陽麻煩。」待邢老走到兩三步外,她才啟口。 邢老頓了下,花白的眉一攢,心中的決定更加堅決,隨即快快不快地離去,正巧和上官向陽再次擦身而過。 然而這一回,他什麼都沒說,就連看他一眼都沒有。 「小姐,茶來了。」上官向陽不以為意,端著茶走回屋內。 「不喝了。」龐月恩支手托腮,睞著窗外。 面對她說風是風的個性,上官向陽一點也不介意,就守在她身後約兩步遠的距離,她沒開口,他自然不會搭腔。 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龐月恩突地起身。「走。」 「小姐去哪?」 「上街」她要去換換心情,一掃剛剛滿肚子的悶氣。 上官向陽第一次看到龐月恩時,她才兩歲,正牙牙學語,一瞧見他就叫哥哥,叫得他心頭發軟,沒過多久,她染上了風寒,身子時好時壞,幾次過府,她總是在後院休養。 再見到她時,她已經六歲,早已不記得他是誰。但坐在亭子裡的她,張著水潤的眼眸直瞅著他,而在庭園裡看顧小姐和上官凜的他,終究忍不住朝她走去。 「想玩紙鶯嗎?」他問。 「紙鴛?」嬌嫩的嗓音軟綿如絮。 「很簡單的,要不要和我家小姐一起玩?」 庭園的另一角,龐家兄弟正和他的小姐在玩紙鶯,而另一頭則是兩家老爺泡茶聊天,就她一個人坐在亭子裡,孤單的身影很惹人憐。 「……可是爹說我身子不好,不能到外頭玩。」因為不能和大夥一道玩,水靈的眸似有幾分難過。 「那玩花繩好不好?」他轉了個想法。 「花繩?」 他抽出腰間的花繩,這是小姐哭鬧時,童來哄她的法寶,但現在先借給她玩玩也無妨。 「你瞧,就是這樣子。」他快手讓花繩在指尖上變化出各種花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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