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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重新牽起她的手,她像個木偶般被他帶上馬車,一路上不言不語。

  回府後夏燁陪著她進主屋,她仍傻愣愣地坐在榻上。

  “丫頭。”

  “那是我爹。”她很篤定。

  “……嗯。”

  “怎會……”她低聲喃著,思緒極為混亂。“所以我爹也是斷袖?如果我爹是斷袖,那我跟我弟是……”

  “丫頭,不是每個斷袖都無法跟女人在一起的。”他試圖安撫她。

  其實,他早就知道阮正豐是斷袖,以往去亂風館時就曾經遇過他,也許是怕自己道出這秘密,所以在宮中或冠玉侯府碰頭時,阮正豐從來不敢拿正眼對他。

  “……那你呢?”淚水在她眸底打轉著。他根本不願碰她,甚至她把臉窩在他肩頭上,他還渾身僵硬。

  她都知道,只是她想窩在他懷裡,汲取他的溫柔,所以假裝不知道罷了。

  “丫頭,其實我……”

  “大人,我突然覺得好累,我想歇下了。”今晚對她的衝擊太多太大,她需要一點時間想清楚,她不想再從他口中聽到什麼不想聽的了。

  夏燁張了張口,瞧她臉色那般慘白,只得做罷。他只能說,今天真的不是好時機,竟會撞見她父親。

  “我留下來陪你。”

  她搖了搖頭。“我想要一個人靜靜。”

  她必須好好想想,如果她爹真是個斷袖……雖然夏燁說了有些斷袖是能跟女人生孩子,但如果她爹是不能的那個呢?或許她爹待她和弟弟這般冷漠就是因為他倆不是爹的親生子,這麼一來……她真正的父親又是誰?

  §第十一章 成為名副其實的妻子

  阮歲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袋不斷推敲著各種可能,卻愈想愈害怕。

  母親嫁進冠玉侯府,想隨意見外男的機會幾乎沒有,如果不是外男,那麼最有可能的人選就是大伯父了。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為何從小伯父就待她極好,甚至比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好,而大哥也是,什麼好吃好用、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全都往她屋裡送,也莫怪阮歲憐會對她生出怨氣。

  她愈想愈覺得合理。不過如果爹從未碰過娘,那麼在娘懷她時,他就該猜出是怎麼一回事,又怎會再讓娘有機會懷了弟弟?

  爹和伯父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很想問卻不能問。

  假如她的猜想是真,要是有一天這事被戳穿,她和弟弟的身分恐怕是比外室所出的子女還不如,名字會從族譜上剔除,畢竟這是一樁醜聞,絕不能見光的醜聞,一旦見光,伯父和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她是無所謂,但是弟弟要下場考秋闈,要是名字從族譜上剔除,他考取的功名久沒了,往後也不能參加考舉,不能從商……

  阮歲年身上頓生惡寒,她決定讓這件事爛在肚子裡,絕不讓這事有絲毫機會從自己的嘴傳遞出去。所以,不能問,必須當做她什麼都沒看見。

  可是……瞧爹那模樣,壓根不像是初次前往亂風館,而夏燁的反應也不像是初次撞見,她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從大人那問清楚?

  她從不知道爹是個斷袖,可這並不代表外頭無人知曉,只要有一天阮家犯了事,天曉得會不會有人趁機拿這件事落井下石?

  思及此,她滿心惴揣不安,這時卻聽見榴衣在外間喊了聲大人。

  她微愕了下,意外已經這麼晚了,他怎麼來了?

  思索間,房門被推開,她抬眼望去,就見他噙笑走來。

  阮歲年疑惑地看著他,他很自然地往床邊一坐,嚇得她趕忙坐起,正要詢問他這時分怎會過來,他已經一把將她擁住,輕而易舉地讓她坐在他的腿上,大手輕拍著她的背,像是正哄著她。

  這似曾相識的狀態讓阮歲年心裡一突,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那雙猶似水洗過的黑曜石眼眸噙著濃濃寵溺,四面八方傾覆而來,幾乎要教她沉溺其中。

  他這是……又犯病了吧。

  “夫人,大人……要不要緊?”外頭傳來夏煜擔憂的聲嗓。

  果然!阮歲年閉了閉眼,輕聲道:“沒事,你退下吧。”

  夏煜應了聲便退下了,心想有夫人在,肯定出不了亂子。

  房內,阮歲年把臉枕在夏燁的肩上,不禁想,到底是誰能得到他如此溫柔的對待,那個真正被他擱在心裡的人到底是誰?她真的好羡慕。

  他定是很喜歡那個人吧,要不怎會每每犯病時都這麼做?

  她對夢行症並不瞭解,但她猜想,許是他犯病時才能將情意傾訴,而在清醒時他說不出口,才會犯了這病,她又不禁想著那個能得他喜愛的人,真的是太幸福了。

  對上他的眼,雖然他的眸底映著自己的身影,但他卻不是看著自己,這個認知,總教她心底一片酸楚。

  她每每告訴自己不能貪心,可他的溫柔讓人上癮,難以戒除。

  當他這樣看著自己時,她只想更靠近他,偷取不屬於自己的幸福。

  忖著,她已經親上他的下巴,他唇角的笑意停頓了下,隨即笑咧嘴,像個大孩子似的,那般開心又滿足,教她不由紅了眼眶。

  傻瓜,到底是把她當成誰了?

  她笑得苦澀,想從他身上下地,卻被他一把給壓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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