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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可靜默了一會,他還是忍不住道:「瀲灩,應多聞聽令阻止政變,這事真的是兇險萬分,前幾日他來時,你實在不該讓他在財窩外頭站了一夜,壓根不聽他解釋,你這樣待他,他要是在陣前殺敵分了心思,一個不小心就會掉腦袋的。」

  「還說!」

  「瀲灩,宋大人都跟我說了,你呀,壓根不知道應多聞心裡的苦,他不是不想替你平反,實在是怕替你平反後,你曾入妓籍的事,會讓族人賜你一條死路啊。」李叔昂真的是忍不住要替應多聞打抱不平。

  天曉得他聽宋綽說完後,還偷偷為應多聞流了兩滴淚。

  「我會入妓籍不就是拜他所賜?」瀲灩冷聲道。

  「這……」李叔昂語塞,撓撓臉,想了想後說:「也對,所以咱們就別理他,管他死活做什麼呢?」

  瀲灩不禁抽了抽嘴角,懶得睬他。

  她親了親兒子的額頭,將他抱在懷裡輕搖著。其實,待她冷靜下來後,她也仔細想過了,不管應多聞對她是恩是情抑或者是內疚,其實都不重要了,她的身分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本就無心強求了,趁著這當頭讓他打消念頭,對彼此才是真正的好。

  要狠,就要狠得徹底,要斷,就要斷得乾脆,半吊子的溫柔對彼此才是最大的戕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沉睡的李子靜突地哇哇大哭,嚇醒了正在打盹的李叔昂,一張眼就見瀲灩正抱著李子靜哄著。

  「子靜,怎麼了?是不是作惡夢了?」她暖聲問,撫著他的額,沒有發燒。

  「娘、娘,怕……」李子靜一把環抱住她的頸項,淚眼就貼在她的頸窩。

  「怕什麼呢?有娘在,不怕不怕。」瀲灩輕拍著他的背安撫著。

  「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哭鬧起來?」李叔昂抹了抹臉,看著外頭的天色,突地聽見轟然巨響,大地仿佛隱隱震動,他沖出門外,看見黑煙從皇宮的方向竄起,脫口道:「該不會是應多聞他……」

  瀲灩橫眼瞪去,斥道:「你在胡說什麼?!」然,當她抬眼見皇宮方向天空一片猩紅,伴隨著濃煙,她的心像是被什麼緊緊擰著。

  不要,千萬別是他出事!

  天亮後,李叔昂派了人查探出第一手消息——「說是二王爺和四王爺短兵相接,兩人互砍而死,二王爺的兵馬已經全被俘了,正交由雍王爺處置。」

  「……他呢?」

  李叔昂臉色凝重了起來。「聽說他當時就受了傷,可是他又趕往和親王府支援,將受傷的七王爺救出,現在人在七王爺府裡,讓御醫一併醫治。」

  瀲灩握緊了拳,低聲問:「傷很重嗎?」

  「目前不清楚,但連御醫都派上場了,能輕到哪兒去?」

  瀲灩垂斂長睫不語,暗惱老天真愛整人,每每當她下定決心,總是要讓他面臨攸關生的大事……到底是要她怎麼做才好?

  §第十五章 遺忘的真實身分

  「唉唷唷,你就沒瞧見,那真是一整個教人心憐,不舍極了。」

  瀲灩冷眼看著李叔昂唱作倶佳地擰眉捧胸,聽著他又道:「也不知道上哪買的笨丫鬟,真是笨手笨腳得很,也不瞧瞧應多聞根本就起不了身,竟連倒杯茶都拿不穩,全都倒在他身上,還弄濕了他的傷口,我氣得當場要管事將她帶走!」

  說完,看向瀲灩,等她反應。

  「然後呢?」瀲灩很捧場地問了。

  「結果就沒有半個丫鬟能照顧他了,我便說替他再找幾個,可他說不需要丫鬟,說什麼那些丫鬟心懷鬼胎,竟然趁他受傷想要爬上他的床逼他就範,企圖飛上枝頭當鳳凰,我一聽臉都綠了!」

  「然後呢?」

  「他當然不會就範,哪怕他傷重得爬不起身,他還是能將人一把推開,喚來管事將人架出去。」

  「喔。」瀲灩懶懶的拖長了尾音。

  李叔昂說到口渴,往她身旁一坐,討了杯茶喝,又道:「可我就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應多聞好歹也是剛升為京衛指揮使,你知道那是多大的官呀,是護衛宮禁、守禦城門、拱衛京師,更轄及京師十七衛,是扎扎實實的正三品呀!可那宅子裡就只有兩個小廝和一個管事,喔,還有一個廚子,可畢竟都是大男人,全都粗手粗腳得很,怎麼照顧得好他呢?」

  「嗯。」瀲灩往後退了一點,拍了拍被他噴到口水的衣袖。

  「所以,我就在想,你……」李叔昂呵呵笑地望向她,卻見她看仇人般地看著自己,不禁洩氣地肩一垮。

  「瀲灩,咱們做人不是這樣的,好歹他也曾經有恩於你,你總不能眼見他重傷,卻都不去見他一面吧。」

  「不見。」瀲灩鏗鏘有力地回道。

  「瀲豔,你怎能如此無情?見見他又不會少你一塊肉……我真沒想到你行事果斷就算了,竟連情愛也可以斷得如此狠絕!」李叔昂跳腳了,真是替應多聞打抱不平了。

  「二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官運正步步高升,她更不能扯他後腿。慶倖皇上封賞得夠快,快得擋住了她企圖探望他的腳步。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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