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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應多聞楞了下。“我不曉得,右都禦史怎會突然查起盛昌伯府抄家的案子?”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盛昌伯是不可能收賄貪污的,這案子當初本就疑點重重,要是右都禦史願意替盛昌伯翻案,真能沉冤得雪,至少盛昌伯在黃泉底下也能安心了。”

  應多聞垂斂長睫。盛昌伯府的案子若是重審,真能撥雲見日的話,除了逮住兇手,揪出其他從犯外,也會將他極力想掩蓋的內情攤在陽光下……不,他絕不允許右都禦史再追查此案!

  待應諒一走,應多聞轉身進了柳園,就見李叔昂正忙碌地算著帳。

  “大人,談完了?”李叔昂立刻起身奉茶。

  “李二爺,為何右都禦史宋大人突然追查起盛昌伯府抄家一案?”應多聞毫不囉唆,開門見山地問。

  李叔昂撓了撓臉。“你支援西北之前,不是跟你提起瀲灩已知自個兒的身世一事?就是宋大人去查的,後來瀲灩為了讓雍王爺出借馬匹,提起了兵部大火一事,偏巧這兩件事是發生在同年同月,宋大人覺得過分巧合,所以便兩案並查。”

  應多聞忖思,當年兵部大火一案,他是知曉的,但因為與他無關,所以過耳就忘,至於盛昌伯府抄家一案……這註定是無頭懸案了。

  “大人,如果這陣子得閒的話,宋大人也想見見你,問問當年一些雜毛小事,不知道……”

  “七王爺和宋大人近來不是正聯手查辦西北增援不足一事,據我所知,都察院也著手調查二王爺秋狩受傷一事,已經將四王爺給逮進牢獄裡,偏偏沒有實質的證據,定不了罪卻又追查不出其他人,哪來的閒暇再管當年的懸案?”應多聞神色不變地問。

  “這個嘛……”

  “況且,七王爺重傷初愈,我必須隨侍在側,將來一段時日子裡,恐怕與宋大人碰不上面。”應多聞話落便起身,壓根不打算再給李叔昂遊說的機會。

  李叔昂不禁齜牙咧嘴地腹腓他。他還敢說他要隨侍在七王爺身邊!瞧瞧,他在財窩一待就是十幾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還威脅他不得讓瀲灩上工……嘖嘖嘖,這年頭好人真的不好當,掏心掏肺竟還被反咬一口。

  見應多聞狀似又要回財窩,他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照雲樓的護院須陽領了個虎背熊腰的男人走來,那男人三步並作兩步地躍上廊道,朝應多聞的肩頭用力一拍。

  “你這傢伙真是在照雲樓!”男人是兵馬衛指揮許遠,亦是七王爺麾下的副將,兩人在西北邊防時也有幾分交情。“你當初跟我說時我還不信,沒想到你大過年的竟真窩在青樓,你這小子還真看不出來!”

  “王爺有事找我?”應多聞不答反問。

  “可不是,大夥找不到你,我就走一趟啦。”許遠說著,還不住地對他擠眉弄眼。“你這小子該不會是把皇上賞賜的全都花費在這兒了吧?”

  應多聞笑笑的沒回應,轉頭對著李叔昂道:“李二爺,再煩請你替我轉告一聲,臨時先走一步。”

  李叔昂必恭必敬地朝兩人施禮,待兩人走遠,和氣生財的笑臉瞬間變成羅刹臉。

  “哪裡有花費來著?!”是他才花得多吧?想當初救這小子可花了他不少,宅子也免費出借,結果咧,現在不但困住他的瀲豔,還害他的賬本晾在桌上沒人結算!

  而且他方才說的事肯定有鬼!照道理說,依他對瀲灩的迷戀,應該要極力幫宋綽,讓盛昌伯府洗刷罪名,瀲灩自然就是無罪之身,豈料他壓根沒打算要幫,也許正如宋綽所說,關鍵就在應多聞身上,這話還真是說得該死的准!

  這樣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教應多聞吐實呢?

  這是一樁很奇特的事情。

  瀲灩直瞪著眼前狀似品茗卻始終垂眸不語的應多聞。乍看,會覺得他像是遇到什麼大麻煩,教他靜心思索應對之道,可她跟他很熟,只要一眼,她就知道他很純粹的只是在發呆。

  發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但是,在她面前發呆就不尋常了,尤其是他們已經快一個月沒碰面、尤其是她故意挑在靠近柳園的敘雅堂和他碰頭,而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沒有寒暄、沒有灼熱的目光纏繞,只是垂著眼看著外頭。

  忍不住的,她也看向外頭,圍牆那一頭的紅梅正綻放著,香氣襲人,然而他的目光是落在低處,而地面上只有幾株光禿禿的牡丹……那幾株光禿禿的牡丹會比她好看嗎?

  “應大人特地在晌午時分到來,到底所為何事?”終究,她還是沉不住氣地問了。

  應多聞回神看了她一眼,從懷裡取出幾瓶小藥瓶。“特地給你帶了幾種解藥,你就擱著,希望別派上用場。”

  瀲灩眼角抽搐著,希望別派上用場,那幹麼送她?真是一朝被蛇咬,他就認定男人都想對她下藥就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送上幾瓶……“應大人近來該是政務繁忙,不需要為了這點小事費心,還特地前來。”

  她知道,近來他跟著七王爺查增援不足,導致邊防軍隊打了場硬仗,差點就賠上了一個王爺和一個侯爺。這事可大可小,正巧皇上有意藉此整肅朝中黨派,所以這事不只是雷聲響,雨點也挺大的。

  應多聞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她,隨即起身。“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你到底是有什麼事?”瀲灩沒好氣地問,朝他一比,要他坐下。

  茶都還沒上,他就要走人,要說他沒事,她可是壓根不信。

  他微詫她竟追問他的行蹤。“待會要去一趟兵部。”

  “誰問你政事?我是問你在心煩什麼。”瀲豔抽著眼角問,一雙水眸像是要噴出火花一般。

  應多聞垂睫忖下,揚笑道:“自然是心煩你為何不肯點頭嫁與我。”

  瀲灩閉了閉眼,懶得跟他囉唆,直接殺入正題。“我聽說近來宋綽宋大人找你,可你卻一直避不見面。”照理說,除非休沐,否則他不會在晌午這種時候出現在照雲樓裡,可見他是想避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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