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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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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昂聽著,一臉扒糞般地欲扒出內幕。“這麼說似乎也有理,如果我沒記錯,應三今年該是二十歲了,兩年前出事時,正是十八,也就是說他十五歲時因老侯爺急病而逝,無法參加武舉,而十八歲時又因鬧出人命而離京,那時我記得是由應二上陣,勉強得了名次,補了計議官的缺,後來應二進了神機營,都磨了兩年多了,至今還只是神機營營千總,而應大襲了爵位……大人,這想來裡頭似乎大有文章。” 真是太教人興奮了,沒想到竟會扒出慶遠侯府的秘辛。 宋綽接著道:“瀲灩姑娘又說,他曾提及自己遭家人所害,這般聽來,老夫人真是惡意養廢他,讓他不知天高地厚,恣意闖禍,再將他逐出京外,一來他再也搶不得兩位兄長的光采,二來也得不到皇上的厚愛……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事是旁人插不了手的。” “那倒是,勳貴之家哪……”李叔昂突地頓住,看向瀲灩,脫口道:“這可糟了。” “什麼糟了?多聞回京會被押進官府還是怎地?”瀲灩急問著。 “如果應多聞真是慶遠侯府的庶子,那麼你跟他是註定無緣了。”李叔昂不禁鄰憫起她的處境。 “為什麼?!” “因為你的身分太低,就算應多聞硬是要你進應家的門,你恐怕也只能算是個姬侍,連個妾室都構不到邊。” “為什麼?我已經是良籍,我……” 宋綽接話道:“瀲灩姑娘,哪怕你已從良,但曾經入過妓籍是事實,尋常人家納為妾尚可行,但勳貴子弟是不允許的。應多聞行三,父已逝,家事由長兄主導,應多聞身為勳貴子弟,不能無妻先有妾,就算要納妾,納的也是貴妾,你的身世……說白一點,倘若你為應多聞懷胎生子,生下的孩子只要應大不點頭,孩子就會成為無籍者,不能姓應,往後這孩子不得經商科舉。” 瀲灩怔楞得說不出話,不知道原來她和應多聞之間的距離竟如此遙遠。 “如果他強行要與你一塊,他就必須分家,但從此之後,他會遭人非議,不得族人任何扶助,而你最多也只能當個妾,也許你認為這也沒什麼,但你必須知道,他出身勳貴,如今他在照雲樓裡必會遇見熟人,屆時他必定遭受冷嘲熱諷。”宋綽說到最後,忍不住歎氣了。 “當年皇上是恁地看好他,認定他定能成為一方大將,就連七王爺也極為賞識他,豈料他竟會走到這一步,實在是令人不勝欷歡。” 李叔昂見瀲灩面如死灰,隨即又道:“可應多聞說不準真是遭到其兄或嫡母的迫害,因為此由而分家,族人該是會體諒,再者只要我認了瀲灩為義妹,當妾室應該還是可行的。” 宋綽晩了他一眼。“你倒是想得多了,這些事是應多聞說了算,不是咱們隨口說說便成的。” “啐,是你先說的,我不過是附和。” 瀲灩壓根沒聽清楚他們後來到底又說了什麼,她只知道,她和應多聞已經是天涯海角各一方。 瀲豔一夜難眠,坐在梳粧檯前由著香兒替她梳發紮髻。 昨晚送走宋綽之後,她在通往白荷榭的廊道邊,瞧見了應多聞被人給圍著,她仔細一聽,只聽見他任人訕笑而不還口。 他們說,他是龜奴,而他,神色不變地任其奚落。 她不懂,他怎能忍受?他明明是天之驕子,初次見面時,他確實帶著自負的倨傲,可為何之後的轉變如此之大? 想了一夜,她還是想不通,她唯一確定的是她後悔了,她根本不應該答應李叔昂接管照雲樓,更不應該讓應多聞成為護院,她想起宋綽所言,他本有成為一方大將的能耐,還有御賜的玉勒子,自己怎能將他囚於一隅? “小姐,怎麼了,昨兒個聽二爺說,照雲樓光是一夜營收就近五百兩,這不是比小姐預設的金額還高嗎?怎麼卻見小姐壓根不開心?”香兒瞧著她攢眉垂眼好半晌,忍不住開口問了。“春蓮她們可是樂得很,等著月底小姐分紅利呢。” 小姐培養了八大金釵,由她們細分照雲樓不少的差事,小姐也說了,誰的表現好,除了月餉之外還有紅利,大夥一見客官上門,可真是一股勁地上前爭相招攬,都快要搶紅了眼。 瀲灩抬眼,撇了撇唇笑,一臉苦澀。“沒事,只是想了一些心煩事。” 儘管疲憊,她還是招來了她較信任的八大金釵,討論昨晚的狀況,預定檢討方向後,才放她們回去,等著掌燈時分一到,大開照雲樓大門。 然而,她才到了前院的竹園,便聽見應多聞與人起爭執的聲響,下意識地躲在拱門邊聽—— “二哥,我說了我不會回去,你就別管我了。” “我怎能不管你?!你可是我的弟弟,我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為何無故失蹤了兩年,你總得告訴我,你到底上哪去,又是為何不回府?” 應多聞閉了閉眼。“二哥,我沒有失蹤,只是離京走走罷了,如今我覺得回不回府都不重要,我年紀夠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悶不吭聲地離家,你知不知道大哥和母親有多擔心你?”應諒扯著他的衣襟,看著如今已經高上他快要一個頭的弟弟。 應多聞聞言,不禁失控低笑著,半晌才道:“二哥,你回府時,可以代我跟大哥和母親說,我過得很好,不勞他們擔心。”說完他臉上是遮掩不了的鄙夷和厭惡。 “你哪裡過得好?你成了青樓的龜奴……你是堂堂慶遠侯府的三爺,怎能做如此下作的差事?我要是早點找著你,今年的武舉殿試,我是一定會拖著你去的,豈容你作踐自己!不過,不打緊,皇上今年加恩科,今日才剛下的旨意,你跟我回府,我舉薦你考恩科。” “又是誰在你耳邊嚼舌根?我是青樓的護院,又是誰非得要將我眨得這般低?”應多聞神情不耐地啐道,壓根不在乎什麼武舉什麼恩科。 “長寧侯府的四公子,他跟我說,你迷上了這兒的花魁,說這兒的花魁豔勝牡丹,一雙勾魂眼會把人的魂都給勾跑……你呀,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要你少上花街柳巷的,瞧瞧你現在被迷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一直被蒙在鼓裡,世事不知的是二哥!”應多聞突然吼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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