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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你也無法守著一個女人到老嗎?”

  應多聞咬了咬牙,道:“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他身在勳貴之家,來往盡是權貴,就他所知,府中有妻有妾乃是常態,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

  “喔。”她輕輕應了聲,風淡雲輕的很,可心裡卻彆扭了起來。

  她原以為他不一樣的。她當然清楚男人心底想什麼,但她一直認為他懂得避嫌,極具君子風範,可沒想到男人全都是一個樣,沒有一個男人能與一個女人相守到老。

  看來,是她太苛求了。

  “所以,你別以為他給你贖了身,就只會待你一個人好,況且依你的身分只能是個妾,待他娶妻之後,他又能護你多少?沒有一個男人會對花娘真心的!”他愈說愈混沌,不懂自己為何跟她說起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仿佛……他多不願她讓人贖身似的!

  面對瀲灩的目光,他莫名感到心虛和慌亂,近乎狼狽地轉開了臉,卻聽到她道“照你這種說法,我是永遠也擺脫不了賤名了嗎”,那嗓音不是質問,而是噙著淡淡的悲傷。

  是不是在他眼裡,她也污濁了?

  “不是,我——”

  “小姐,原來你已經回來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後頭傳來香兒的聲音,瀲灩回頭應了聲。“抱歉,忘了跟你說一聲,咱們走吧,我一身汗,想沐浴呢。”

  “我馬上替小姐備熱水。”

  “嗯。”

  瞧主僕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回小院,應多聞急著想跟她解釋,卻偏礙著香兒在,等到她獨自一人時,已是她進了套間沐浴時。

  他走進套間,聽見微微水聲,沒來由的,想起昨晚他將她擁入懷時,她那酥軟馨香的身子,他喉頭緊縮了下,不准自己產生綺思,然而當那陣陣水聲傳來時,他只能選擇轉身離去。

  瀲灩哪裡知道門外的人抱持什麼心思,她只知道自己悶透了。她會忘了找香兒一道回小院,還不是因為見到他太開心,迫不及待地想將第一手消息告訴他,讓他分享她的喜悅,豈料他卻是狠狠地澆了她一桶冷水。

  本想告訴他,李叔昂替她贖身,替她假造身分恢復良籍,並非看上她的美色,而是看中她的腦袋,等李叔昂要帶她走時,她要把他和香兒一道帶走,可他卻把話題扯遠,惱得她也懶得說了。

  說不出心底是怎生的悶,但就是煩死人了!

  隔天,近正午時分都沒瞧見應多聞的人,瀲灩雖感覺古怪,倒也沒讓香兒去喚他,反正她上工的時間還未到,再者她暫時不想那麼快瞧見他,省得心情又壞了。

  “小姐,多聞不在房裡呢。”香兒端了壺茶走來,順口說著。

  “菊姨找他不成?”

  “不太可能,我方才繞到側房那頭,想問問他今兒個怎麼沒過來用早膳,誰知道他房裡空無一人,就連床上的被褥都沒動,好像昨兒個沒在房裡睡似的。”香兒斟著茶邊說著。

  瀲灩往椅背一靠,垂斂長睫思忖,一時也想不透。照理說,昨天倍感不快的人是她不是他,想走也是她走,他……應該不會是走了吧?!

  這念頭一上心頭,心頭像是突地悶痛了下,教她驀地站起身。

  “小姐?”香兒正要端茶給她,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跳。

  “我……”瀲灩怔住,就連她也不明自個兒在激動什麼。

  他的傷已好,她也已經報了恩,他想走隨時都能走的,畢竟他並不屬於天香樓,然而他說過要一直待在她身邊的……瀲灩忖著,又緩緩地坐下。如果他真要走,她也沒有理由強留他,畢竟承諾只是口頭約定,有誰會當真?

  只是,不算短的相處,教她習慣他的存在,有他在,她就覺得安心,不用費盡思量的防著明槍暗箭,她知道,他一定會保護她,可是如果他真的……

  “多聞,你去哪了?”

  聽香兒這麼一喚,她猛地抬眼,果真就見應多聞踏進了廳裡,神情如往常,沒有多餘的情緒。

  “我去外頭走走。”應多聞低聲說。

  “怎會跑到外頭走走?”香兒其實想問的是他昨晚去哪了。

  應多聞沒應聲,只是來到瀲灩面前。

  瀲灩雙眼直盯著系在他腰上的錦囊,天青色的底,上頭繡的是青竹……如果她沒記錯,那個錦囊是出自竹音之手,之前沒送出去,可如今卻系在他腰上。

  “你收下竹音送的錦囊了?”本不想多問,可不知為何才一張嘴,話就脫口而出,快得教她連收回的機會都沒有。

  應多聞楞了下,往腰間一按,隨即將錦囊扯下。“沒有,是她硬塞的。”

  瀲灩微皺起眉。“你不肯收,竹音如何能硬塞?”況且那錦囊是系在他腰帶上,他若沒收下,是誰幫他系上的?

  “……我待會拿去還她。”

  瀲灩的眉頭都快要打結,張了張嘴,翻到舌尖上的疑問還是教她給咽下,兩人就這樣靜默下來,任由香兒從中插科打嘩也沒用。

  直到上工時,兩人還是各自沉默,教香兒想勸也不知道該往哪勸。

  掌燈時分,瀲灩上了幾次酒後,嫌煩了,想回小院休息,差香兒去跟菊姨說一聲,便逕自朝通往腰門的廊道走。

  轉角處,險些撞上了竹音,還是她眼明手快,先將竹音給按住,兩人才沒撞在一塊。

  “竹音啊,你在想什麼,怎麼……你怎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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