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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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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就連說要遺忘,都那麼困難呢?一紙支票跟那份合約書,還有一張和著水痕的紙條,全在耿柏胤的辦公桌上。這紙合約書,是紙騙情書,它用最光明正大的理由,讓我卸下所有心防留在你的身邊,愛著、戀著,癡心妄想著,然後,心碎。 心不在、情不在,錢在……只是傷人而已。 上輩子,我欠你,情債難償。 這輩子,我還你,一世不忘。 她竟然……將支票退回來?!那豈不是代表,她又得一天到晚躲警察?想到她纖細的身子,又要再一次扛著那些沈重的物品,他不由得臉色死白,像是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還在裝什麼姿態嗎?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嗎?」耿柏胤無法置信地眯起眼,額上青筋隱隱抽搐著。 辦公室裡,回蕩著他自己的聲音,沒有人會回答他。 耿柏胤忿忿低咒一聲,胸中那股鬱氣越積越深,辦公室內充塞著詭譎的氣氛。像是過了一輩子之後,耿柏胤知道他該怎麼做了。 他不但不會心軟,更不會讓她輕而易舉的,以為她能讓他感覺欠了她。 說什麼騙情書,明明就是一紙合約書,而合約書上寫得清清楚楚,他就該付她這一筆錢。 他要狠狠地將這張支票,用力丟到她臉上,跟她做到銀貨兩訖,互不相欠。沒錯!他就應該要這麼做! 耿柏胤拿起桌上的支票,想也不想地,直接往外奔去,腳步有著他所沒有察覺的急迫。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想把支票給她,他並不想見她,並不想見她,一點也不!天黑了,夜漸漸地深了,大街小巷裡,人群又多了起來。 耿柏胤開著車子不停地在小巷裡繞著,一圈又一圈,並不是找不到車位,而是他的心裡竟有幾分忐忑,還有說不出的心慌。 他有些擔心他的意志不夠堅定,一直在他心上的氣憤,竟然會因就要見到她而轉為淺淺的欣喜。 怎麼會這樣?他完全沒有預期充斥在他心上的,會是這樣的喜悅。 他明明就只是拿支票來給她,要跟她一刀兩斷的,但是他的心……卻像是陷入一座龐大的迷宮中,四方都是迷霧,看不清哪裡才是出口,不懂什麼才是他想要的。 在沒有靖菱的日子裡,他的身體自由了,但他的心卻被自己囚禁起來,一點也不快樂,直到此時,那種久違的雀躍才又開始浮現。 他是不是……一直都弄錯了什麼?他的一顆心紛紛擾擾,怎麼也無法專注,以至於他沒有留意到路口,那個突然沖出來的人影。 當他察覺到時,急踩剎車卻已經來不及,那個人影,已經「砰」地一聲飛了出去。 他怔愣地握住方向盤幾秒鐘,隨即清醒過來沖了出去。 他先是看到了散落一地的飾品、皮包等等的物品,隨後才赫然發現,那個倒臥在地上的纖細人影,竟然是想念多時的她! 他臉色一百,急忙一把抱起她。「靖菱?!」說不出的慌亂頓時縛緊了他,令他喘不過氣,整個人不停顫抖。 他的心好亂、好痛,看著她昏倒在他眼前的瞬間,他難受得像要死去,身子彷佛落進冰庫般寒冷。 「醒過來!你給我醒過來!」耿柏吼大聲咆哮著。 是他害死了她!是他害死了她! 光看那些東西,就知道她跟第一天見面一樣,還在躲警察,所以才會沒命地跑出來,甚至沒注意來車。 他的心痛著,臉上有著陌生的濡濕,他不想去知道那是什麼,眼前起了一片水霧,心裡閃過一陣恐慌。 他努力眨了眨眼睛,想看清眼前的她到底怎麼了?她的臉上沒有傷痕,身上也沒有傷痕,唯獨穿著牛仔褲的右腳,角度似乎有些奇怪。 就在他低頭想察看她的傷勢時,梁靖菱已經悠悠地轉醒。 迎面而來的熱燙,以及堅實肌肉的觸感,在在訴說著說不出的熟悉,她抬眸注視著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倒抽了一口氣,期待與緊張的情緒在體內交錯,她用力地眨眼睛,在心裡喝令自己絕對不許哭。 那急喘的氣息,沒有逃過耿柏胤的耳朵,他霍地抬起頭,望進那一雙同樣佈滿水霧的澄眸裡。 看著她那對無辜的雙眼,耿柏胤額冒青筋,臉頰抽動,很想掐死她。 「你該死的到底在搞什麼?!不要命了,想找車撞,也不要找我!」 一股無名火直沖腦門,耿柏胤箝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搖晃她,生氣著她的不小心。梁靖菱氣一窒,臉色更加煞白,不自覺地調開視線。 曾經,他嘶吼著對她大喊的那句話,直接撞進她的耳膜裡,讓她的心一陣痛。我們的合約,到此為止!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他叫她不要找他,他說了……他再也不要見到她…… 梁靖菱顫慄地微側著頭,不敢看他,原來,他是這樣的恨她。 受不了的閉上眼,梁靖菱深深的吸了口氣,想鎮定下來,卻止不住顫抖。心,好痛好痛,痛徹心扉的痛。 「對不起、對不起……」梁靖菱搖著頭,擱在膝上的雙手絞得死緊,眼眶蓄積的淚,再度從眼角滑下。「我走、我馬上走。」 她用力推開他,艱難她站起身,只是才移動腳步,一陣痛楚便襲來,叫她痛得差點又坐倒在地。 他與她同時把視線往下移,當下知道,她的小腿骨折了。 只是這個認知卻沒能讓梁靖菱停下腳步,顧不得那散落四地,她看得此生命還重要的生財工貝,她只想逃,只想從那雙無情殘忍的眼下逃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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