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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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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威尼斯,要不迷路,是一件困難的事,大街小巷在七彩的節日彩燈下,仿佛是個熱鬧的不夜城。 連顥拿著買來的地圖,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所在,他索性將地圖放進背包裡,恣意的跟著音樂、跟著感覺走。 威尼斯嘉年華,既然稱為「面具節」,參與者必須盡情發揮想像力,揮灑豐沛的創意,才能深刻感受節慶帶來的歡樂。全身充滿藝術細胞的他,當然不會錯失這個能徹底融入當地的嘉年華會,跟著換裝,戴上面具,加入這個華麗奢靡、神秘的中古世紀。 他是一個海盜,一個迷了路的海盜……連他都覺得好笑。 他大步在大街小巷裡穿梭著,威尼斯是個神奇的城市,每一個轉彎,都可能會有新發現,或許是一家精緻的小店,或許是一個賣藝的木偶表演者,更或許是——一個生命中的驚喜。 連顥停下腳步,看著對面街角,緩緩的走出一個古典且華麗的美人,輕搖緞扇扇出精靈般的柔柔晚風。女子在察覺來人的注視之後,緞扇半遮,鳳眼正凝,藏著一絲警戒。 是她!今早漂蕩過河的那個女子。她的另一隻手裡,同樣握著一本地圖,連顥相信,她也迷路了。 於是,連顥笑了,笑得很和善。 雖然說,面具之下能見到的五官有限,但他還是認出她小巧的下巴、晶瑩有神的水眸。藝術家的敏感,總是讓人驚訝。 他朝她走了過去,察覺到她全身僵直,像只遇到天敵的刺蝟,豎起了全身的利刺,拒絕人的接近。 就沖著這一點,他更是百分之百的確認,她就是船上那名拒人於千里的女子。 「一個人來旅行?」連顥用英文問著,拿出背包中的地圖,表示自己也是觀光客,接著在她面前優雅地彎腰行禮,勾起薄唇上的迷人弧度。 「可以一起走嗎?」連顥有禮的邀請著。 或許是她身上相同的膚色、或許是她清麗的面容,也或許是她疏離的態度,說不出一個具體的原因,但他就是想更加認識她。 刑宇淩的錯愕寫在眼裡,看著眼前的男人。 精雕鏤花、細緻妝點金色的半邊黑色面罩下露出方正的下巴,一雙有神卻溫和的雙眼,身穿著深黑色合身西裝,內裡的火紅襯衫,像午夜跳動的火焰,似乎能將人們注意的視線燃燒殆盡,帥得像幾世紀前的海盜,而他一派優雅自在的姿態,像走在窄牆上的貓,踩著從容優雅的腳步,對著她行禮。 要不是那眼神太溫和,她幾乎就要相信她跑錯時空,遇到一個真正的海盜。 刑宇淩因為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樣魔幻的開場,而顯得有些怔愣。 而她的怔傻,讓連顥以為她聽不懂英文,於是換了個語言又問了一次。 「日本人嗎?」他用生澀的簡單日文問著,那女人怔怔的看著他,沒反應。 「韓國人嗎?」他再問,那美麗的女人還是沒有搭理他的打算。 「臺灣人嗎?」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著,這是他會的最後一種語言,再多就沒了。 刑宇淩仍是沉默。 不開口的原因,是因為一開始的時候傻了,現在回神卻仍舊不開口的原因,是為了保護自己,拒絕登徒子的接近。 她一向冷漠,就算戴上了面具,還是那個行事舉止有條理的法律顧問刑宇淩,不會輕易被誰改變了原則,尤其是一個海盜——一個帥得過火的海盜。 她轉身打算離去,提高了警覺,往擁擠的人群裡走去。 但,海盜是不接受拒絕的,連顥面帶微笑的追上去。 海盜遇上了美麗的公主,他深深的被迷惑了。 一向,刑宇淩總是很自製,但是這一次,她幾乎想破口大駡,對於身邊陰魂不散的他。 像是鐵了心一樣,無論她穿過大街,回頭還是能看到他,走過小巷,他還是在她的身邊,一臉悠閒自在,只是一雙眼放肆得有些過分,總在盯著她笑的時候,讓她的心跳加速,心情更加氣急敗壞。 「雖然我們無法溝通,但夜深了,有個人陪你會比較好。」看出她帶著些忿忿的表情與水眸,連顥也不管她聽懂與否,紳士的解釋自己的行徑。 刑宇淩微怔,在面具的遮掩下,她的驚訝沒被他發現,只因他正巧轉眸,望向另一個裝扮美麗的遊客。 「你看那個人,高大的帽子上,綴飾華麗的紅棕色短羽,表現出宮廷高貴的氣質,更添白瓷面具的神秘……面具節果真能激出藝術家的創作力,每個人的裝扮都是最特別的。」連顥以他的眼光來欣賞著美的事物,黑眸裡盡是滿足。 相對於他的專注,她的目光則停留在他的側臉上,驚訝他的體貼與他的纖細敏感。在工作需要與自我要求裡,她早就喪失那些柔軟,但是身處在異地,她的心湖竟輕易地被他一句話撩動了。 開始工作之後,幾乎不曾有人在身旁陪過她,家人散居各地各自奮鬥,就連父母親也仍忙於律師事務所的工作,冷漠得不像是一家人。她是堅強,還是麻木?連她都無法界定,他卻對著不認識的她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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