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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這是什麼?」他細細撫過新生的印子。

  「啊!」她的傷處仍然敏感脆弱,禁不起碰觸。

  「這些怪痕是怎麼印上去的?」上班時間,誰敢在公司內剝掉她的衣棠,輕薄至幾近不堪的地步?

  「不曉得。」繁紅虛頹得合上眼。

  無論他有多麼渴盼挖掘出事實,此時此刻絕非上佳的時機,她的體力恐怕負荷不了多久。

  「你多睡一會兒,養好精神要緊。」王鑫先撇開滿腔的疑惑。

  說來好笑,他心裡聲聲句句提醒自己,「繁紅很危險」、「不可以太過接近她」,結果呢?眼巴巴地就和她夾纏不清了。

  下個星期他必須和梁依露跑一趟紐約,或許,時與地的相隔,有助於他貫徹拉遠距離的決心吧!

  「又是你!」砰!房門被人一傢伙撞開來。語凝活似一隻觸了電的母老虎,眉毛、寒毛、頭髮全豎直成盾牌。「你真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每次我一進門就會發現你偷吃繁紅豆腐!」

  王鑫瞥向牆頭的掛鐘。六點整,房東大人下班回家的時間還真該死的神准。

  「唷,少年耶,你的手腳挺快的嘛,和當年的沈楚天有得比哦!」風師叔施施然地跟著晃進來。

  王鑫趕緊拉攏病美人的衣襟,免得曝光過度,身價貶值。

  「繁紅生病了。」他為名譽清白提出無辜的聲明。

  「就是趁人之危才可恥!」語凝無視於矮人家一顆半腦袋的高度,居然揪住他的衣領,一副隨時準備將他過肩摔的勇猛悍樣。「我問你,你對我們繁紅做了什麼好事?」

  他啼笑皆非。抓賊的反而被抓了!

  「她的心口突然浮出詭異的符咒印子,我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

  「什麼符咒?讓我看看!」風師叔排擠到大前線,撩高袖子就準備上場掀繁紅衣服。

  「喂!喂!喂!」王鑫沉下臉,差點掄拳頭揍人。「你想幹什麼?」

  「查查她著了誰的道呀!」風師叔一臉莫名其妙。

  「男女授受不親。」他要求清場。「去去去,你們全到外頭排隊,我把那道符印依樣畫下來,送給你們研究。」

  「先生,現場的『唯一』女性好像是區區不才在下我!」語凝惡狠狠地獰笑。

  「這個嘛……」他為之語塞。「好吧,人就交給你,不過你可別趁我不在場,侵犯我員工的權益。」

  「廢話!」一干男人全被趕到客廳。

  五分鐘後,語凝拎著一張紙交給風師叔。

  「風師叔,這是什麼奇怪文字?」無論是何方高人出手,她保證與對方沒完沒了。

  「哎呀!」風師叔突然跳起半天高。

  「怎麼樣?」一夥人齊齊驚問。

  「沒事,我不小心咬到舌頭。」風師叔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

  「風師叔!」抗議聲充斥著各個角落。

  「抱歉抱歉,大家多多包涵。」老師公有模有樣地端詳著房東手繪的符紙,頭至歪的。「哎呀!」

  「這回又咬到什麼了?」王鑫在旁邊放冷槍。

  「這、這、這,這可奇了!天師制狐咒!」這回風師叔來真的,經驗和道行遭受前所末有的衝擊。「天師制狐咒明明已失傳上百年,居然還有人通曉法術的施咒術。」

  王鑫覺得他的科學觀正面臨嚴重考驗。二十世紀的現代人應不應該採信符咒、施術的異端邪說?

  而且,吳氏公寓的成員好像沒有如上的困擾,就連正牌科學家尹承治也聆聽得相當入神,難道沒人願意站出來主張「廢除迷信」?

  話說回來,對於一棟怪人收容所,他應該期待什麼?

  「重點是,中了天師制狐咒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他決定入境隨俗,同流合污。

  「嘿嘿,這個問題你就問對人了。」風師叔欽賜他孺子可教也的關愛眼神。

  「如何?」大夥屏氣等候他公佈答案。

  「不曉得。」風師叔回覆得乾淨俐落,甚至沒有一絲絲慚愧的意思。

  王鑫翻個白眼,跌坐進沙發內。現在不得不從現實觀點考量,把繁紅交托給他們照料,不曉得安全性有多高?為了她的小命著想,或許他應該將她隨身攜帶到紐約去。

  「什麼叫『不曉得』?」承治有種上當的感覺。

  「不曉得就是不曉得。」老道士坦率地嚷嚷。「我已經說過了,這道符咒早已失傳,我怎麼知道它會發揮什麼作用?」

  「可是繁紅已經中了符,你有什麼具建設性的解決方案?」在場中人,王總經理是唯一保有理智思考者。

  「我先燒七七四十九道護身符給她喝喝看!」

  王鑫聽得心驚肉跳。她喝完之後焉有命在!

  「如果沒效呢?」語凝也抱持懷疑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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