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淩淑芬 > 俏皮小妞 >
三十九


  「也!也!也!來捉呀!」她還有空回頭向對方挑畔。

  哈哈,老阿伯一個。

  本來偷花只是一件小事,但那位不服輸的老伯伯似乎被她囂張的舉動氣到了,卯起勁來要追到他們。

  「咦?他那麼敬業賣力幹什麼?」她被人抱在懷裡舒舒服服地逃亡,還有興致發表評論。「大樓警衛的薪水又不是可觀到需要用腳趾頭幫忙數,他追到我們也沒獎品呀!」

  「你的屁股就是獎品。」起碼對他而言,打起來一定很過癮。

  「喲!」她曖昧兮兮地笑了。「原來閣下還有這種『特殊的偏好』,我以前沒發現也!」

  他的眼角殺給她寒颼颼的冷光。

  警衛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仍舊不肯放棄,非但如此,他硬氣得很,一路上也沒大聲呼叫、要求路人幫忙,顯然打定主意非靠自己的能耐體力逮到他們不可。

  倚月發覺自己已經開始愛上老伯伯的骨氣了。

  「類人猿,你看右邊那裡。」她的眼睛一亮。「那間家俱店門外有一台越野腳踏車,不知道有沒有上鎖?」

  齊霖突然站定腳步,死命地搖頭。寧死不當第二次賊溜!

  可惜聰明的類人猿老學不會,他的意見在蘇大小姐心中向來歸類於「參考資料」的範圍,離「聽命行事」還有兩千公里遠。

  「哇!他追來了,追來了。」她驀地掏出他的皮夾,一溜煙跑到對面去。

  「蘇倚月!」他提氣追上去。

  運氣真好,沒鎖!倚月隨手掏出五張千元大鈔,朝從店裡疾奔而出的店員揚了揚,隨手扔在原地,騎了就走。

  「喂!」輪到齊霖為自己叫屈。「現在是誰不顧江湖道義?」

  「快上來!」

  兩人騎著臨時買來的交通工具迅速逃逸,徒留警衛伯伯在後頭跳腳。

  「也!」她迎風高喊。

  「騎遠一點。」謹慎的天性教會他勝不驕、敗不餒、跑路不龜速。

  「誰比較厲害?」她回頭賂他邀功。

  「看前面,看前面!」他手忙腳亂地指著馬路。

  「騎越野車比開吉普車好玩多了吧?」她繼續和他聊天。

  吉普車?對呀!他們明明開了一輛吉普車不是嗎?為何棄車不用,眼巴巴地硬買來一台二手腳踏車?

  「該死!」他為時已晚的想到,這當口老警衛只怕已回到他的吉普車旁守「車」待兔。「我們得回去把車子開走。」

  「開玩笑!」她回頭抗議。「吉普車就停在大樓對面,你想中斷咱們成功的逃亡,回去送死嗎?」

  「否則車子怎麼辦?」他就不信騎著腳踏車可以在大臺北流浪多遠。

  「等月黑風高的時候再潛回去偷開走。」她對「偷」字似乎上癮了。

  齊霖豈可在年輕女郎面前以身試法,做出對不起國家民族、社會大眾之事?!

  「不行,我們必須立刻回……喂,倚月!」他發顫的手指對準正前方。「前面——快——前面!」

  「什麼?」她不耐煩地將脖子扭回原來的角度。「都幾歲的人了,講話還結結巴……巴!哇——」

  一輛沙石車霍地從巷子裡鑽出來,橫叉在他們正前方。

  「小心——」兩人同時尖叫。

  砰!

  好痛!明天早上起床,兩個人一定腰酸背痛。

  倚月齜牙咧嘴的按摩後腰。

  「我講了兩個多小時,你到底聽進去沒有?」主審官齊霖大爺在她正前方吆喝。

  「閣下難得發表長達兩個小時的演說,我怎麼會聽不進去呢?」她嘀嘀咕咕地抱怨。

  下午為了閃躲那輛沙石車難兄難妹倆平白摔在地上跌個狗吃尿,渾身探傷,可憐的腳踏車也落個輪底亡魂的命運,被嚼檳榔的司機老大唾棄一頓是免不了的。草草賠錢了事之後,他們唯有回頭開吉普車,偏偏又被警衛伯伯逮個正著,進行第ㄊㄨㄚ嚴厲訓話,直到兩人開車回齊霖在臺北的住處,他已經從「類人猿」變成「氣斃了的類人猿」,因為——

  「如果你沒有臨時跳車,這些意外都不會發生。」

  「而你也不會享受到今天下午四處逃脫的樂趣呀!」倚月頂回去。

  其實她更倒楣也!畢竟她比他多聽了一場訓話不是嗎?她的耳朵都快出油了。

  「你將那種危險活動稱之為樂趣?」她絕對肯定他們有代溝。

  「好啦!別吵了。」她乾脆扭開音響的RADIO,音樂比他的冷沉嗓門悅耳多了。「我很抱歉,類人猿先生,請容我以一支舞向您致歉。」

  他陰沉著馬臉坐在原位。

  「來嘛!」她撒賴地拉起他。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