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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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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他們是怎麼辦到的?」她忍不住敬畏地叫出來。 吉普車甫在村口的停車位泊穩,村落中心升起的主營火已將夜空映耀成暗紅色的絨幕。她這種典型的城市小孩,只在偶爾參加自強活動的時候,才有緣見識到營火的威力,儘管如此,也從沒想像過火團真的可以燒出兩公尺高的焰舞。 「城市鄉巴佬!」齊霖取笑她張大嘴巴的呆樣。「過去看看,說不定野豬已經送上烤架了。」 「食用野豬肉合法嗎?」她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慶典用的野豬其實是普通豬。」難得今天心情好,他多說幾個字的意思提高不少。「由於傳統習慣以野豬肉為主,所以大家一直延續著這麼稱呼。你想想也明白,臺灣哪來這麼多的野豬跑來跑去?」 幾乎全村的人都在營區內集合了。這也是她頭一次見到村民們鮮朗活跳的健康模樣。 村內除了戶外的路燈已亮著,其餘住屋的興源完全熄滅,更襯出慶典區那堆熊熊焰火的燦亮耀目。手鼓、排笛和幾件傳統樂器的調練聲音從廣場外緣響起來,此起彼落地交織成不分樂章的即興曲。 常聽人說,原住民個個都是天生的藝術家,此刻新眼欣賞到他們描繪出來的圖騰,和舞弄樂器的精巧手式,她終於完全拜服。 想來有點丟臉,早先她還以高人一等的偏見來看待他們,結果呢?人家的文化藝術只怕比她高明一百倍。 「老闆。」身著傳統服飾的中年婦女打老遠招呼他們,接著好幾個男人團團圍過來,黝黑的臉上寫滿熱烈真誠的笑意,大夥嘰哩咕嚕地吐出他們慣用的語言。 ——沒想到你會帶女朋友來。 ——她好可愛,是不是你在臺北認識的?看起來有點眼熟哩! 阿裡布插進來解釋。 ——這位小姐上山好幾個月了,上回村民生病,她也過來幫忙了,你們認不出她嗎? 「哦——」一個中年婦人以敬佩感動的眼光投向她。 從頭到尾倚月只聽得懂剛才這聲「哦」。 「啥米?我攏總聽無咧!」她索性也用另一種土語——台語——向他咬耳根子。 「他們問我為什麼來得這麼晚,節目快開始了。」然後他也喊回幾句嘰哩咕嚕語。 「你又說了些什麼?」她半句話也不打算錯過。 「我告訴他們,我是為了等你才遲到的。」 嘎?太可惡了,竟把責任推卸到她頭上,她的人際關係已經夠有限的了。 村民七嘴八舌地鼓噪起來;投向她的眼光非常特殊,卻不是惡意的表徵。 「他們又說了什麼?」分明欺負她不懂山地話。 「他們問我為什麼你這麼會窮磨菇,我回答他們因為你正在學習如何用腳趾頭劃口紅,所以花了點時間。」說完搶先走向營火區。 「類人猿!」倚月追殺過去。 他回手攬過她的小蠻腰,坐上村民特別為他選定的上位。 廣場大約有百來坪,左側外緣升起十七堆小火作為烤食物之用,中央則焚燃著巨大的主火堆,觀賞節目的座次圍繞著營火,從她和齊霖的角度可以看見全場節目。突然,眼角餘光瞄到琪雅也蒞臨現場。 密索跟著琪雅踏入營火區,在大美女身旁嘰嘰呱呱地咬著耳朵,但琪雅冶豔的臉蛋佈滿無庸置疑的厭煩,仿佛被密索纏得不勝其煩。 那女人最好識相一點,別過來招惹他們,尤其是「她的齊霖」。 「嗨,齊霖。什麼時候到的?」天不從人願,琪雅發現了他們,立刻撇下密索,漾著倩笑朝他們走過來。「我還以為你會順道過去載我,和往年一樣。」 媚眸有意無意地瞟向倚月。 「我以為密索會去接你。」他簡短地回答。 琪雅燦亮如明月的笑臉倏地僵了一下。「以前都是你來接我的。」 「齊霖的吉普車坐兩個人剛剛好,多載第三個稍微擠了點。不好意思,占走你的位置。」倚月裝傻的本領誰也比不過。 琪雅瞪視她的眼神堪稱怨毒,顯然想對情敵發飆,又不願在心上人面前顯露」虎豹母「的晚娘面目。 「齊霖,幫我拿杯冷飲好不好?」她轉而支開齊霖。 蘇大小姐才沒那麼白癡呢!乖乖留在原地任她罵?門兒都沒有。雖然倚月的一張利嘴對付她綽綽有餘,但是,犯不著為了一個不足取的女人壞了今晚的興致。 「好呀!齊霖,我和你一起去。」倚月不由分說地拉起他。 驀地,帶動氣氛的前奏鼓曲叮叮咚咚地拍響了。 「舞蹈節目即將開始,你還是留在這裡等我回來吧!」他提議。 「沒關係!」她硬拉著他來到廣場另一頭坐下。「我才不要整晚和那個女人坐在一起。」 她寧願犧牲視野好的座位來交換整晚的快樂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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