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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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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素問瞪大晶亮水靈的圓眸。「你……你把太后……」 「弄到遙遠的汀洲行館去了。」他歎口無奈的長氣。「因為我認為她需要冷靜下來,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 他曾立誓不讓任何外力傷及他真摯關愛的人,包含親人、朋友、愛侶,即使「外力」等於「母后」也一樣。 「你……其實沒必要嘛……」素問訥訥的。 她萬萬料不到仲修會做此決議。 汀洲的氣候暖和宜人,但太后獨自住在當地,難免寂寞呀!她又沒有鳩占鵲巢的意思,可憐的皇太后……同情心登時在她體內氾濫。 「不然,咱們一起去迎接母后回返也成。」他輕聲誘哄。「畢竟,咱們成親時必須經由母后主掌儀禮,醜媳婦總得見公婆的。」 「成……成親?」素問又呆掉了。「否則你以為我花費這番心思追你做什麼?」傻丫頭! 赧潮老實不客氣地浮上她的頰畔。成親!她不敢相信,仲修居然打算迎娶她。 多不可思議…… 仲修擁住她,擁得緊緊的。 他輕啄著她的鼻尖,輕拂的氣息漸漸熾重、急促……進而咬含她的耳垂,滑過錦緞般的鬢腳,而至紅豔豔的櫻唇……貪戀著她每一寸的玉膚。 偷偷飛走的小文鳥,終於抓回來了…… 這就是「愛」嗎?素問恍惚地思忖。他的深情,令人有種泫然欲泣的衝動。 他一直都是真情真意的。是自己心眼鈍了,才會看不出來…… 「跟我回去,嗯?」仲修抵著她的唇瓣輕問。 她別過臉,深埋進他的頸窩,臊紅的頸項已然表達了她的意願。 「你先下去喝完參茶再說。」 「我還得喝呀?」他的臉垮下來。 「為你好才叫你喝!你還挑三揀四?」素問瞟了一記白眼。 為什麼?仲修仔細打量她的神情,然後──「別!別告訴我。」他驚恐地瞪住她。「我什麼都不想知道,別說。」 天,怎麼可能? 他又中毒了! 一路上他的鷹眼須臾不離她的手腳,沒看見任何詭異呀!兩人唯一接觸的機會,是他使用蠻力拐她上旗竿,但參茶裹的解搖─他非常肯定參茶內絕對加瞭解搖─卻是早就斟好了的。「酒。」素問的眼光充滿同情。 「我的酒?」他才不信。她壓根兒沒動著他的酒! 「不,我的酒。」素問輕吻他的臉頰。「剛才我砸破酒罈的時候,一滴酒沫濺進你的杯子裡。」 只有「一滴」酒沫? 而他居然中毒了!該死!仲修開始懷疑自己迎娶她之後,壽命還能維持多少年。 「喂!」朝雲嬌滴滴的叫聲揚上雲霄。「你們還要待在上頭表演雜耍多久?」 朝雲凝神注意黑龍池,幾欲望穿了秋水。 自昨日午時開始,兄弟倆與素問便齊齊浸入涼意直透腳底的寒池,為她袪除體內的殘毒。直到此刻的未時,已經持續整整一天一夜。 她開始擔心解毒的過程是否出了差錯。當初三人明明說了十二個時辰之內必有斬獲的,怎會延宕到過了午時仍然未能離開池子? 咕嚕咕嚕的異響從清池底端透上來。 她趕緊奔近池畔。 一股鮮豔奇詭的青藍彩突然從池內浮出水面,筆直地繞著圓環。 青藍彩的旋轉速度越來越猛烈,最後竟然演變成漩渦。 漩心的轉速漸漸加高、加大,直到整個池面全部成了轟隆轟隆激轉的大漩渦,池水顏色攪和成濃濃的靛紫。 她目瞪口呆。 忽喇!急切的破水聲交匯為一股巨音,直直響徹入天際。三道筋疲力盡的人影驀地彈出水面。 「大捕頭,仲修,素問!你們還好吧?」朝雲趕緊搶上前,依循他們事前的指示,提起三桶預備妥當的清水,一一沖淨三人身上的池水。 「成了……咳……我們成功了。」仲修暫且無法坐起來,濕漉漉的俊臉卻寫滿興奮的紅光。 聞人獨傲調勻了脈息,睜眼先投給妻子安撫的微笑,才探手搭向素問的脈門。 雖然微弱,勁跳卻逐漸加強當中。 「真的成功了……」他累癱在地上。 「池……池水有毒……別讓人靠近……」素問有氣無力的。三個人之中,她的功力最差,又承受了數十日的劇毒纏繞,因此元氣回返的速度最是緩慢。 「沒事了,沒事了。」仲修勉強挨到她身畔,探手將心上人拉進懷中。 「我扶你們進去休息。」朝雲攙持起委頓的丈夫。 四個人當中,本來應該屬她這位孕婦最為嬌弱、需要旁人照料,現下反倒成為其它三人的奶娘來著。 也好,乘機實習一下當娘的技巧,反正日後管派得上用場。 「老大,老二,你們在玩什麼把戲?」天外飛來一串清亮的大嗓門,人影卻還沒出現。典型的人未到,聲先到。 封致虛! 兩位哥哥雖然元氣尚未恢復,但罵人的綿薄之力還是有的。 「你在搞什麼鬼?」仲修率先開罵。 「怎會拖延到此刻才來?」聞人獨傲攢著眉,自然也不太爽快。 「我和大哥已經做完一輪苦功了。」「你正好過來撿現成的便宜。」 暢快得意的歡笑一路刮進大門,通過正殿,捲入內院──「小弟我做爹了,你們瞧瞧。」眾人連他的身形都還沒瞄清楚,朝雲手中忽然多出一副繈褓。「嫂子,幫我照顧一下,我去去就來。」 朝雲呆呆望著大鵬鳥般的身影飛出圍牆,他連兒子都不要了? 小娃娃似乎覺得爹爹來回穿梭的旅程非常有趣,咿咿呀呀地咯笑起來。 他才一個月大,就會恥笑別人了!嗯,孺子可教也。 「大家久等了。」轉眼間,人影再度飛返,這回,懷中換成一個大寶貝──他甫坐完月子的老婆。「曾姑娘,你們敘敘舊。我再出去一趟就差不多了。」 這回輪到素問變成受託人。守靜恬然倚坐在她身畔。 他好忙哦! 「這傢伙又在胡搞什麼把戲?」仲修忍不住喃喃自語。 距離雖然遙遠,封致虛絕佳的耳力卻捕捉到他的揣測。 「上個月我在野雁閣接到你的飛鴿傳書,發覺閣下陷入火燒屁股的困境,心裡當然不多不少的給它有那麼點焦急。」封致虛隔著偌大的廟殿,吼敘自己的事蹟。「偏偏守靜正在調養身子,我又不能拖著她立刻趕過來,只好趁著人還在長安城的時候,順道幫你一點兒小忙。」 「小忙?」素問納悶地望向守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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