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淩淑芬 > 俯仰無愧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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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關係。」 如果是因為孟珀死了,表示他擔心她的多;如果是因為雲詠被擒,表示她就算中毒快死了,在他心裡也沒有師妹的下落重要。 心急如焚的雲仰哪裡搞得懂這種姑娘家的心思? 「陳銅說,今晚午夜陰無陽和他們約在東城門外的樹林碰面。倘若阿詠在他們手中,說不定會帶著她一起,我們得趕去東城門才行。」 「好啊!你快去救你師妹,不用理我了,就讓我在這裡毒發身亡好了。」她負氣往樹下一坐。 「你……你……這時候鬧什麼脾氣?」雲仰又氣又急。「好吧!你沒有武功,也不宜跟著我去,不如先回客棧,等我帶回雲詠再去和你會合。」 以柳沁的任性脾氣,早就發作了,她難得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這人滿肚子呆氣,什麼江湖義氣和責任心,他的師門、師妹就是他的命,在這一點和他硬碰硬簡直自討沒趣。 她不就是因為他的這份呆氣才喜歡他的嗎? 「算了,我們走吧,去東城門救你師妹。」她歎了口氣,抹抹臉站了起來。 明明前一刻還氣虎虎的,下一刻突然好商量了起來,雲仰永遠搞不懂她的心思。 「你身子還不十分靈便,還是回客棧等我為宜。」 柳泌板起臉。「雲仰,我警告你,我現在心情不太好,我說要跟你去就是要跟你去;你若不放心,挑些高一點的樹頭把我放上去就是了。你最好現在不要惹我!」 片刻後,一個深色身影乖乖背著一個嬌小的人兒,大鵬展翅般往東城門而去。 邊城風大,雲仰算是見識到了。 一入了夜,原本平靜的陀陽城開始刮起大風,淒颯如鬼哭神號。 如此強勁的風聲反倒掩去了許多細微的聲音,讓他比較放心地將柳沁帶到離會面地點更近一些的地方。 兩人盤踞在一株高樹上。狂風獵獵吹得枝條不住晃動,他擔心她會害怕,一手穩穩地環住她的上身。 月光在他們背後,正好將前方的景物照亮;兩人的影子融在濃密的枝葉之間,不易顯露行跡,如此的監探之地再適合不過。 他們才藏好不久,陳銅胖碩的身子,與白常瘦長的人影便迅速從林外奔來,身旁卻沒有雲詠的身影。 莫非阿詠不在他們手中?雲仰心頭的焦慮更甚。 一雙柔軟的手覆在他的拳上,他焦急的心不知不覺地平撫下來。 忽地,北方幾條人影快速襲來。 來的三個人近了,身上穿著古怪幫的服飾,陳銅主動迎上他們。 「吳德能,少主到了嗎?」 「少主要我們先到,他身邊那人有些麻煩。」那名叫吳德能的幫眾回答道。 「什麼麻煩?」白常的嗓音在如斯夜色裡,真有些白無常的味道。 「小的也不清楚。似乎是進了陀陽城之後,水土不服,將咱們的速度都拖慢了。少主要我轉告,這人身後有厲害的對手跟著來了,要我們大家都小心對付著。」 「什麼厲害的對手?」陳銅的破鑼嗓在寧靜的夜色中鏗鏘直響。 「這……少主沒說那麼清楚。」吳德能抓了抓腦袋。 「琨帳!傳個話只傳三分,要你何用?」白常氣得一巴掌揮過去,陳銅連忙將他的手攔下。 「白兄弟,少主本來就是話只說三分的人,莫遷怒他人。」 倘若換成不同的立場,雲仰會喜歡這個陳銅。他雖然外表粗鄙,心腸卻是極好,和其它古怪幫的人全然不同。那夜雲仰和柳泌被古怪幫所擒,陳銅在言語間就頗多回護他「若是少主帶著的人那麼麻煩,幹嘛不一刀殺了?」白常生性就暴戾許多。 吳德能支支吾吾幾聲,也說不上來。他在幫中的地位不高,本來就難測天威。 「有人來了。」陳銅忽然道。 不消他說,雲仰早已在蕭蕭風響間聽見一陣快疾的馬蹄聲。 「少主輕功冠絕天下,還為那人弄了匹馬?」白常怪叫一聲。 東城門口與這座樹林之間有一段沒有遮掩的闊地,一騎神駿的黑馬腳踩雪白長襪,四隻長腿飛快吞噬那片闊地。 雲仰心中微覺奇怪。他原以為陰無陽會從那三個幫眾來的方向過來,萬萬想不到竟是從陀陽城內。 「少主早已在城裡了嗎?」陳銅皺了皺眉。 高踞馬上的陰無陽一身不知低調為何物的白衣,身前一團影子罩在斗篷裡,累累獒獒的,看不清是物是人。 雲仰緊緊叮著那團物事,心彷佛欲跳出來。 來到左近,陰無陽下了馬,將那團物事橫抱於臂,輕若無物。他蒼白的臉孔在月光下,別有一種陰森的俊美。 「我交代你們辦的事,都辦好了?」陰無陽的嗓音依然是忽高忽低,飄忽不定。 白常神色一整,恭恭敬敬地上前一揖。 「少主,我們和鐵血門幾個堂口裡的暗哨聯絡過,他們的門主目前在南方滯留未歸,幫內的巡守也都很正常,並無任何特殊的調動,料想他們也還沒有找到那東西。」 陳銅也上前一步。「孟珀已經在南堂口候著。少主,她……」 「我知道。她不重要,我剛才順手處置了。」陰無陽無甚所謂地擺擺手。「鐵血門主最近幾個月音訊全無,頗有些古怪,你們讓那些暗哨多叮著些,一有他們門主的下落,立刻傳報上來。」 「是。」白常一拱手。 陳銅連忙道:「少主,你,你是說你已經將孟珀……」 「殺了便殺了,你有什麼好記掛的?」陰無陽突然暴怒。「這賤婦竟然敢背叛本幫,就沒有留她活命的道理,否則我古怪幫如何在武林中立足?」 孟珀竟是他殺的?雲仰心中亂紛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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