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淩淑芬 > 俯仰無愧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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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找到孟珀的所在。她在古怪幫的南堂□。一會兒吃完飯,你去城裡的鋪子抓藥,我去擒孟珀,我們戌時在城南的府王爺廟後碰面。」 她細細地想了想,點了點頭。「好,你小心一些。」 雲仰原以為還要花些時間解釋為什麼不帶她同去,她倒是乾脆。 「不是有人擔心我舉步笨拙,洩漏了行蹤嗎?現在怎麼又一副很吃驚我不去的模樣?」柳沁看見他的神色,不懷好意地笑。 「我沒說你笨拙。」 她言笑盈盈的悄模樣讓他心跳加快,稍早那個親密的吻霎時回到心中。 雲仰趕緊站起來,到門口叫小二送晚餐。 他越來越沒有把握和她單獨待在同一個房間裡了…… 小二進來送菜時,柳沁避到鋪蓋裡,以免解釋不清。 兩人用完了餐,又等了一會兒,直到夜晚的人潮漸漸安靜下來。 「再晚一些藥鋪要關門了,我先出去抓藥,我們在說好的地方碰面。」柳沁起身道。 「好。」他點點頭。 獨自待了一會兒,雲仰就著洗手盆的水將臉上的易容洗掉,換上一襲顏色較深的衣衫。 陀陽城極大,南堂口在城的另一端,他施展輕身功夫,飛簷走壁,盡挑人少燈暗的巷弄行進。 不久,南堂口就在眼前。他站在相臨的民宅屋頂,往下審量。 南堂是座口字形的院落,周圍是屋宇,中間是鋪著石板的天井。 既是古怪幫的堂口,戒備必然森嚴,他尋思著該用何種方法進去。 他等待片刻,瞧瞧他們夜晚的崗哨是怎樣的時辰與路線。 觀察半晌,卻感覺不太對勁。整座堂口安靜得過分,除了一個雜役拿了支掃把從天井穿過去,再不見其它動靜。 四面屋宇中,只有大門正對的那間主廳有燈火。 怎麼會連個巡守的人都沒有?他心中大疑。 過一會兒,連主廳的燈火都晃了兩下,滅了。 莫非他們知道今晚有人要夜闖堂口,所以故布疑陣?可是雲仰今晚來到此處,也是一時起意,古怪幫更萬萬沒有事先知道之理。 他決定親身進去瞧瞧。 他的腳下眼前是一條笮巷,與南堂口相隔。他輕輕一躍便落至南堂口的屋頂上,靜聽片刻,確定沒有任何動靜。 他無聲無息地沿著屋脊掩向主廳。期間通過的屋子,毫無任何呼息之聲,確實是一個人都沒有。真正是奇也怪哉! 難道孟珀也不在此處? 莫非是陳銅、白常識破了他們的偽裝,午間故意說那些話引他過來? 總之,人既已到了此處,萬沒有空手而歸之理。他輕輕巧巧地躍落在天井中央。 安靜無聲。 沒有幫眾拿刀殺出來,沒有機關萬箭穿心,沒有毒煙毒霎。只有頭頂上的一輪月光,靜悄悄染了他一身銀白。 他緩緩前進,一步,兩步。 整座院落竟然真正是無人。 他輕輕一躍,來到主廳堂前。往右望去,一怔。 右首有一扇窗戶是開的,雖然四下漆黑,他的眼力極好,望進去只見到一排門柵,有如因牢一般。 他低頭一看,又是一怔。地上有許多深色暗澤,看得出來年代已久,並不是新的。 看起來像血漬他蹲下來摸著一道暗澤,沉吟半晌。 轉頭往身後瞧去,赫然發現整片中庭斑班點點的暗澤不在少數,甚至有幾個地方是一大攤一大攤的。 石板上有些痕跡,看起來像長鞭揮過留下來的,也有利刀利斧劈開之痕。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你千萬別貪新鮮,去他們堂口探頭探腦,尤其別去那個南堂□,那裡啊!可陰森了……陳二子的話飄進他心中。 他不再盤桓,飛身進入主廳內。 室內寂暗無光,唯有隱約的月芒透過窗紙微微映亮。 孟珀雙眼大張地瞪著他。 雲仰無聲與她對望。 孟珀,或者說,她的頭,立在一根長矛之上。 長矛後方是一隻刑架,她的身子綁在刑架上,四肢斬斷在地。 一具身體,屍分三處。 即使雲仰天不怕地不怕,如斯的慘狀依然令人心底生寒。 他知道南堂口是什麼地方了。 南堂口是古怪幫的刑堂。 *** 柳泌在府王爺廟後來回踱步。 她神通廣大弄出來的馬系在旁邊的大樹下,正自低頭吃草。 她抬頭瞧瞧月色,再回頭看著街的兩端。 終於,一抹灰影淩空而來。 她心頭一喜,立時迎上去。 「雲仰!」 他是一個人來的,孟珀呢? 「孟珀死了。」雲仰簡潔地道。 她一怔。「怎麼死的?」 他揺揺頭,從懷中掏出一樣物事。 她接過來一看,是個女子的手環,一顆顆木頭珠子串成的,色澤深重,顯已配戴多年,中間有一顆較大的佛陀頭像。 「這是阿詠自小戴到大的護身符,從來不離身。我離開南堂口之時,在他們的門旁撿到。」即使在如此深夜都能看出他的臉色鐵青。「古怪幫抓走了阿詠,我們得想法子救」 「你臉色這麼難看,是因為孟珀死了,還是因為他們抓住你的師妹?」柳沁忽然問。 「這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要儘快找到雲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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