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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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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編輯殷琪也湊過頭來說悄悄話。「你那副直來直往的脾氣再不改一改,我們四個編輯可能很快就剩下三個了。」 「……我就是忍不住嘛!」欣琳既無奈又懊惱。 「既然如此,歡迎你當烈士,勇敢直諫。」第四名編輯,亦是平時最少與她往來的程蕾蕾發話了,腔調冷言冷語的。「我只擔心屆時陣亡的人不只你一個,梅先生轉而遷怒到我們身上,大夥兒跟著倒楣。」 有道理。雖然程蕾蕾的說法稍微殘酷了點,她卻無法反駁。 「好嘛!」欣琳氣結地咕嚕。「我以後收斂一些就是了。」 為什麼求好心切也是一種罪過? 當晚,欣琳蜷窩在小小的套房裡,盯著天花皮發呆。 「儷人雜誌社」是她高職畢業後的第三份工作,薪水很普通,她想,自己留戀至今的,可能就是開疆拓土的不舍吧! 她進入雜誌社的當兒,適巧碰上改版的頭一年,所以公司的歷史雖然悠久,對於她工作的「儷人雜誌」而言,卻是一個新出爐的單位,雖然名聲尚未打出去,可是也小具規模了,怎麼可能對「它」沒有感情? 如今易茗不想簽約了,怎麼辦呢? 「唉!」欣琳翻出手提包裡的合約副本,望著白紙黑字興歎。 叮咚!小套房來了訪客。 欣琳瞥向手錶,暗暗覺得奇怪。都已經晚上十點了,誰會未事先通知就上門拜訪她呢? 她跳下床墊,理了理休閒衣裝,前去應門。 門外的訪客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周歸綏……噢,不!應該是周寧夏! 他如何拿到她的地址? 「好巧合哦!你錯按的電鈴竟然正好是我的住處。」她的腦軌遵循單一方向。 周寧夏當埸被她的推測弄得啼笑皆非。 「謝小姐,你知道臺北市有多少人口嗎?」他隔著一扇鐵門與她玩問答遊戲。 「好像是兩百萬人。」欣琳思索片刻。 「沒錯,而我們兩人要在這兩百萬人當中隨機碰見的機率,只有百萬分之一。」他耐下性子解釋。 「哇──」她敬畏地讚歎。「可見我們倆很有緣。」 周寧夏翻個白眼。一個人長到二十多歲,怎麼可能單純到這種程度? 「不,可見我是專程上門找你的。」他公佈了正確答案。「我可以進去嗎?」 「噢!當然。請進、請進。」她終於發覺自己把人家關在門外。「可是,你怎麼曉得我住在這裡?」 周寧夏的外表裝扮與他們第一次相見沒有多大差別,連疲憊的黑眼圈和嘴角於腮也一模一樣,只不過西裝從黑色換成深藍色而已。 她承租的套房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兩張單人椅劃出窄窄的待客空間。周寧夏也不等她招呼,自動沉坐其中一張座位。 「你的名片上有住處的電話,我請警局的一位朋友走後門,利用電腦資訊代查你的住址。」他搓揉著印堂部位,幾乎快垮掉。 不行了!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體力越來越不濟,健康狀況亮起了紅燈,再不找個機會休息靜養,「周向聯合律師事務所」將會改名為「向氏律師事務所」。 「你好像很累。」欣琳自動自發走向小巧的流理台。「我替你沖一杯咖啡好了。」 「不用。」周寧夏睜開一隻眼睛看她。「我已經喝了一整天咖啡。」 「噢。」她點點頭。「不然我替你泡杯熱牛奶,晚上比較容易入睡。」 「隨便。」他疲倦得不想反駁。 欣琳開始張羅燒開水的活兒。 這種感覺得奇怪。夜晚,她為晚歸的男人燒水泡熱飲,男人就坐在不遠處等著她。 這幕埸景似乎有點曖昧……太具家居氣氛了。 家居?欣琳立刻吐了吐舌尖。別傻了,她對人家的認識比陌生人高不了多少,為何扯到「家居」的思想上? 神經病。一定是她單身至今,腦筋開始短路。 而且,她好像忘記問他一件很重要的事──周寧夏到底找她幹什麼? 「周律師,牛奶沖好了。」她匆匆端著馬克杯,來到第二張單人椅入座。 周寧夏撐開眼睛,焦點呈現短暫的迷離現象,眨了幾下才勉強對準她好奇的臉蛋。 「你找我有事?」欣琳把熱牛奶遞給他。 「嗯。」周寧夏輕啜了一口,暫時讓濃濃的奶香味薰陶他的嗅覺。「我今天打過兩通電話到你公司,碰巧你都不在,所以只好挑個時間親自過來。」 「真是麻煩你了。」她還沒搞清楚情況就先客套一番。 「謝小姐,麻煩你把我的名片還我。」他困倦地說明來意。 不必吧?欣琳懷疑的眼光彷佛在打量神智失常的病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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