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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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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揚額頭抵住她的額,咬著牙,一種不熟悉的動靜在兩人交迭的軀體間震盪著。他的臉埋進她髮際,半晌,突然粗吼一聲,身體重重一震,最後癱跌在她身上。 成萸忽爾明白了。他在……他用方才碰觸她的手,在……撫觸他自己。 她羞澀欲死,柔媚明眸緊緊合著,害臊到無法張開眼看他。 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呢?為什麼?他們之間,「什麼」都沒做,卻也什麼都做過了…… 兩副軀體緊緊迭在一起許久,直到兩人的呼吸都漸漸平息,鼻翼間充斥著彼此動情的粘蜜氣息。 符揚撐起上半身,她仍然羞得不敢張開眼睛。微顫的長睫漾出柔弱嬌憐的氣息,幾乎讓人想再犯罪一下。 他輕笑一聲,複又歎了口氣,簡單地清理一下兩人,又眷戀不舍的吻了她許久。 離別在即,他只能暫時滿足於這種間接的歡合。 暫時。 「乖乖等我回來,知道嗎?」 *** 第六章 「你跑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我打了一天的電話都沒開機?」 符揚大步走向黑衣修士橋的方向,行動電話在他黝黑的大掌中顯得袖珍無比。 聽他那副不悅的口氣,過路人錯身而過時,不禁擔心那支電話的壽命,會不會因主人一個不爽便終結在泰晤士河裡。 一如以往,符揚向來不管旁人的眼光,二十歲的他仍然維持著和高中時期一樣長度的短髮,嘴唇削薄,鼻樑挺直,銳利的眼神如鷹,高大昂藏的模樣讓經過的女人都為之側目。 「啊!他就是那個符揚!」果然在美術館附近,比較容易被參觀者認出來。 「哪個符揚?」 「就是跟安東尼·葛倫一起在泰特現代美術館舉行聯展的那個東方雕刻家符揚,拜託你也關心一下最新的藝文盛事好不好?」 「啊啊啊,想起來了,最近倫敦到處都是他們的海報和新聞,沒想到他本人這麼年輕。」 「好帥哦!我以前一直覺得東方男人的五官很平板,沒想到他長得這麼帥。走,我們去問問看可不可以合照。」 三、四個年輕嫵媚的英國女孩轉頭追上來。 「您好,符先生,請問我們可不可以跟你……」 符揚不耐煩地回頭。 「我在講電話!」冷冷說完,扭頭繼續走。 他媽的!早知道跟師父開這什麼鬼聯展會把自己的臉孔搞得人盡皆知,他說什麼也不幹!一下子媒體、經紀圈、藝術圈、同學、朋友、鄰居,連以前送過披薩的小弟都一口氣粘過來,麻煩得要命! 「去圖書館?你不會調成震動?現在已經是臺灣時間的晚上十點了,為什麼圖書館待到那麼晚?」他不悅地扭著黑眉,話筒仍貼在耳邊。「……誰接你回家的?自己?家附近都是山路,你竟然給我走夜路回家,怎麼不叫車去接你?……廢話,付錢雇司機就是要他負責接送的,還怕什麼麻不麻煩!」 符揚一揚頭,好死不死一棟高樓外層正掛著一幅巨形海報,和他的本人正好互相輝映,好幾個路人頓時狐疑地慢下腳步。 他低咒一聲,招了輛計程車,跳上去飛快離開。 「好啦好啦,我只是要告訴你,這個星期日回臺灣,記得來機場接我。」他坐在後座上繼續說。「……我當然知道那天是你十八歲生日,不然我趕在那天回去做什麼?」 聽了半晌。「慶生?是誰說聯考快到了,你還有心情跟同學出去吃飯慶生?我不管,總之我那天下午三點抵達中正國際機場,你要是讓我見不到人,給我試試看。」他蠻橫地掛斷電話。 目的地抵達,他會了鈔,跨出車外,大步走向高級公寓大樓的玄關。 門房替他拉開大門,禮數周到地問候一聲:「符先生,歡迎回來。」 「嗯。」他點一下頭,直接進去。 走了幾步,又反頭折回來,從飛行夾克的口袋裡掏出一個一寸見方、三寸長的水晶雕印。印身是一龍一鳳,印底是顏體的「天作之合」四字,遞進門房手裡。 「恭喜,祝你女兒早生貴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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