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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他檢查了一下其中一名探測人員的機器指數,雖然現場有些核子反應,尤其靠近儲物櫃的幾個地方,不過數值出乎意料的輕微。

  「將可能污染的範圍完全封鎖,不准讓任何人靠近。」他簡短指示完,向當地警察局長點了下頭,轉身走向車站出口。豔陽無情地刺入他的眼中,諾蘭眨了下眼,迅速適應了日光的強度。

  手邊還有太多事情要處理:追查核彈的來源,追查還有多少人在追著這顆核彈跑,追查索達那群人,追查一切。

  回去首都之後,父親那關不會比別人好過,光「核子彈頭」這麼重要的大事卻讓他在最後一分鐘才接獲通知,就足夠諾蘭挨上好一頓排頭。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

  諾蘭習慣勇往直前,所有問題到他手邊總能憑藉著堅強的意志力和優越的能力,迎刃而解,越困難的任務越能激發他的鬥志。

  他從來不曾光是想到要去見某個人,就如此的……遲疑。

  他確實欺騙了米亞,也利用了她。

  然而,擺在天平另一端的,是整個勒裡西斯的安全,容不得一絲絲的差錯。若一切重頭來一次,他依然會選擇這麼做。

  他只是沒有預料到,他們之間會發展得如此……深入。他是想過這中間或許必須表現出一定程度的體貼,以爭取她的信任感,但是,和她上床絕對不是預期中的事。要得到她的信任方法有許多種,他不必「為國捐軀」到這種程度。和她上床,是因為他也想要。

  「所以,東西到手了?」旁邊傳來一陣懶洋洋的嗓音。

  諾蘭回頭一看。

  霍德斜倚在大門旁,正慵懶地等著他。

  他盯著霍德胸前那只便衣警徽,然後彈了下手指,一名侍衛隊員立刻跑過來。

  「查清楚是誰讓這個人拿到警徽的,確保那個人受到應得的處分。」

  「是!」隊員雙腳一並行個禮,大步去執行命令。

  「嘖嘖嘖,東西到手了,就翻臉不認人,真現實。」霍德懶洋洋地直起身走過來。

  他這個詭異的妹婿有一副詭異的幽默感,常發作在很詭異的地方,於是諾蘭選擇對這副怨婦口吻置之不理,大步往廣場走過去。

  霍德悠然地跟在他後頭。「我可以假定你現在是要去見我認為你要見的那個人嗎,『親愛的思克』?」

  「那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諾蘭頭也不回,冷硬地道。

  嘖,真是好大一塊又冰又酷的大石頭,一點都不有趣!

  霍德真想知道,憑他這副死硬脾氣是怎樣扮演思克還成功的。

  嗯……應該算成功吧?不然米亞也不會跌入這個圈套裡。

  從一開始,霍德就沒有想過要找正牌的思克。那小子太吵了,而且性格跳脫,完全不受控制,找他來的話,一定捅出的樓子比收拾的還要多。

  可是要讓諾蘭這塊茅坑旁的臭石頭來扮演思克,霍德也不太有把握,幸好最後還是成功了。除了要歸功諾蘭可能真的有幾分演技之外,最重要的,還是米亞對他們兄弟倆的不熟悉。

  霍德深深相信,任何認識他們兩兄弟的人,絕對不會被這傢伙給騙過。起碼光一記眼光就能把別人釘死的這份功力,思克絕對練兩千年都練不出來。

  「我對她感到有些抱歉。」

  天外飛來的一句話終於讓諾蘭回過頭。

  當他發現霍德的神情竟然非常認真時,再度意外了一下。霍德是那種很典型的「只要是跟他無關的人,就算全死光了他也不會挑根眉毛」的男人。他竟然會對一個陌生女人感到歉意?

  「真的。」霍德聳了聳肩。「我上一次見到她是在五年前。」

  霍德盯著廣場上來來往往的人,神情是深思的。

  「那天晚上我有點醉,回到房間時,她已經躺在我的床上了。我當時以為她是手下送給我的『禮物』,沒有想太多,正準備……」

  「你可以不用說太多細節。」諾蘭不太爽地插嘴。

  所以,米亞說的「十九歲時被送給一個男人」,原來就是他……

  「總之,她當時被下了藥,神智並不十分清楚,我也以為她只是喝得太多的妓女而已,也不怎麼在意。就在我『略過一些細節』的時候,她突然恢復了一下神智,一看見是我,立刻露出十分驚恐的表情。我當時覺得不對勁,還來不及反應,她已經掙扎著吐出一句:『我是加那的女兒!』 」

  諾蘭蹙起眉頭。

  霍德看了妻舅一眼。「你應該明白我對加那的觀感。她一表明身分,我當然興致全消,當場跳下床喊人來。就在我的手下慌慌張張沖進來之前,她突然緊緊抓住我的手,對我說:『救我。求你。』」霍德停了下來,兩個男人之間有片刻的靜默。

  「當時我只覺得嫌惡,而且跟加那有關的人,我一點都不想碰,更何況是他的女兒!我怎麼可能把他的女兒安插在我身邊?我甩開她的手,看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她當時被下的藥應該很重,現在想想,加那應該是為了讓她不能反抗。可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她的意志力依然掙脫藥物的束縛,努力地對我說:『求求你,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幫助我。』」

  霍德站到諾蘭面前,神色和他一樣嚴肅。

  「我後來想過,她應該是想盡了各種方法都沒成功,我是她脫離加那唯一的機會。把她弄出來再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我卻沒有那麼做。

  「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即使孤立無援也想赤手空拳打出一條活路!憑著這一點,我就該幫她一把的。」霍德直視著他。

  「她現在是我的責任了。」諾蘭終於開口,嗓音低沉慎重。

  霍德聳了聳肩,突然愉快地笑了起來。「你說的該死地對極了!我對替其它女人負責的事不感興趣,你們這幾個臭男人也不會喜歡我對令妹以外的女人負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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