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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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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做傻事了!」拉斯爾眼神一硬,看向他背後的兩個人。「許小姐,穆拉圖,你們安全了,到我身後來吧。」 「我們本來就沒危險,我們是自願跟西海走的。」平藍的神情同樣謹慎。 拉斯爾的臉孔漲紅,右手迅速摸向腰間的槍袋,西海在同一時間動了。 他以著只有貓科動物才有的迅捷身手,淩空飛撲而去,拉斯爾驚喘一聲,手指才剛碰到槍柄已經被西海的手刀劈中,手槍從他的腰間飛出,滑到空地的另一端。 拉斯爾被一記飛踢擊倒在地上,馬上跳了起來,一把短刀轉瞬間已經握在手中。 平藍緊拉著穆拉圖退到一棵樹後,儘量讓自己不會成為西海的負擔。 兩個男人在空地中央繞著圈子,一人持刀,一人空手,密切地盯注對方,隨時伺機而動。 拉斯爾矮壯結實,身手也不弱,但西海的優勢更高;他更年輕,矯健,如野獸般靈活而致命。 拉斯爾在繞圈時,突然踩到一根平藍昨晚收集的枯木,顛簸了下。 西海的動作如閃電一般,下一秒鐘已經撲過去,將他打倒在地,翻過身雙手反折在背後,全身的體重集中在右膝上,壓在拉斯爾背後。拉斯爾痛苦地咳了一聲,掙扎著呼吸。 「放開我,你瘋了嗎?西海,想想你在做什麼!」拉斯爾臉孔漲紅,激烈地喘息著。 「是誰派你來的?」西海的唇湊到他耳畔,柔滑如絲地問。 「你在胡說什麼?當然是我自己出來找你的!」 「說,你為誰工作?」西海繼續在他背心施加更大的壓力。 「我為勒裡西斯司法部獄政組監政司工作!他媽的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拉斯爾破口大駡。「你逃獄了,所以我出來找你,就這樣!難道你想殺了我?別傻了,西海,你再一個星期就可以假釋了,現在犯罪不值得的!」 「這就是你敢一個人來追我的原因?你以為我不敢傷你?」西海冷酷的語氣如寒冬一般。「讓我告訴你一個消息——為了保護我的人,殺誰對我都不是難事。」 「為什麼?我不懂,為什麼?」拉斯爾痛苦地掙扎。「好不容易熬了這麼久,終於可以自由了,你為什麼要自毀長城?你再喜歡許小姐,等你出獄有的是時間,為什麼連這最後一個星期都不願意等?」 兩個人雞同鴨講了片刻,西海皺皺眉。「你是想告訴我,過去兩年來的意外都跟你沒有關係?」 「什麼意外?」拉斯爾努力想回頭看他。「你是說去年的失火嗎?我已經說了,我當時看到一個奇怪的人影,所以追了出去,在高地上跟丟了。我已經為了這件事受到申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還要逃走害我黑得更徹底嗎?」 「還有我差點被人推進水泥攪拌機裡、差點被壓在坍塌的屋子裡、其它獄犯受到教唆來找我麻煩,統統和你沒關係?」 「你以為我會想殺你?」拉斯爾瞪大了眼,終於明白,然後破口大駡:「你這小子瘋了嗎?我為什麼要殺你?我有穩定的工作,這次回首都就可以調內勤管理職,我的家人好幾代居住在首都,你的父親和一堆叔叔伯伯都是重要人物,隨便一隻手指就可以讓我們全家吃不了兜著走,他媽的我害你做什麼?」 西海冷冷一眯。「這些事件發生時,你正好都輪班,不能怪我這麼想。」 「其中幾次是我輪班沒錯,但是失火和水泥車的那一次,是另一個獄警家裡有事,臨時和我調班。」 「另一個獄警是誰?」 「安進!每一次都是他和我換班的,你到底有什麼問題?」拉斯爾大叫。 安進? 西海在心裡咀嚼著這個名字。 「……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出來找我?你沒有向司法部回報我失蹤的事?」 「去年的失火事件我已經受到申誡了,如果再來一次讓犯人逃走的事,我的升等和調職就完蛋了!我的妻子已經抱怨了好幾年,希望我調回首都去,這次如果又不成,我連老婆都保不住了,我不能冒險讓司法部知道。」拉斯爾吐了一口氣。「西海,在我心裡真的把你當朋友看,你不要讓我難做,跟我回去報到吧。如果許小姐也是真心喜歡你,等你假釋之後,你們兩個多得是時間相守。」 平藍聽他們話扯到她身上來,臉紅耳赤地瞪著兩個男人。 西海陷入深思裡,有些事情隱隱要連結起來,但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告訴我安進的事。」 「安進的什麼事?」拉斯爾挫敗地道:「安進的家在東部的一個小城叫菲爾卡斯,離我們的實驗農場不遠,離其它在東漠的拓荒地點也很近。他通常拿一、兩天的短假和我換,我累積到長一點的時間就回首都看家人,他則可以經常回家,如此而已。」 「他是東漠人?」 「有一次聊天時他說他的老家在首都,從小在那裡長大,十四年前當上獄警時還住在那裡,是七年前才請調到菲爾卡斯的監獄。」 十四年前。西海迅速在腦中翻日曆。 十四年前全國的警獄政人員聯合罷工,阿比塞爾乘機撒換掉不適任的主管,於是獄警人事大量空缺,在同一年舉行大量招考。由於新上任的人太多,司法部雖然儘量督促人事單位做背景審查,但多少會有疏漏的地方。 而七年前,則是西海被送入拓荒隊的時候。拓荒隊獄警的拔擢,第一是個人資歷,其次是地域相近。拉斯爾就是因為資歷足夠而被選派為他們這一隊的主要管理人之一,那麼剛調到東部的安進,是因為地域相近而被選中的了? 真正在他發生意外時,當班的人並不是拉斯爾,而是安進。 現在想想,那幾個找過他麻煩的傢伙確實也都是安進負責的犯人。 如果拉斯爾真的有問題,他不會傻到每次都挑自己當班時發生意外,但若是安進,就說得通了。因為他知道「意外」何時會發生,所以每一次輪到他當班時,他都會「恰巧」和別人調班,這就成了他最好的不在場證明。 「該死!」西海低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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