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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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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是要確定包一嫋沒有危險物品——既然沒有什麼問題,我看不出沒有正常交寄的理由。」啪啪,包裹單蓋兩個章,交給她。「歡迎來到勒理西斯。」 「謝謝。」 平藍接過來,連忙在對方反悔之前,拉著陳俊仁快速溜回集合處。 早年從高原進入西部的第一個文明城市是史瓦哥城,「埃拉卡」充其量只是個小聚落而已。 有一度前政府軍懷疑他們窩藏人犯,還曾經帶人來屠村,整個部落連夜遷徙,埃拉卡一度變成鬼城。 如今改朝換代,當初遠走的村民回返,重新建立家園。十五年過去了,埃拉卡一改荒蕪,儼然變成高地邊緣一個自給自足的小山鎮,許多要進入高原欣賞奇石的旅團,會在這個半山腰的小鎮住上一宿,這也成為埃拉卡重要的經濟來源。 不過,讓埃拉卡出名的是另外一個原因——傳說阿比塞爾當年就是在這裡和菲雨夫人有了接觸,兩個人自此結下烽火情緣,於是埃拉卡也因此多了一分浪漫的傳說。 「西海,恭喜你了。熬了七年,終於可以假釋了。」拉斯爾從高原一路往西駛來,埃拉卡將是他們今晚的宿腳點。 穆拉圖笑呵呵地坐在駕駛座旁邊,和政府簽的工作合約也到期了,所以要回去覆命。 「也只是符合申請的時間而已,能不能真的假釋還要看審核。」西海坐在後座,望著四周漸漸有生氣的景致。 這條橫貫中部的公路是他在拓荒隊期問,和同伴靠著人定勝天的毅力一點一滴鋪成的。 向前方望去,西部繁華錦繡的平原往前延伸,而高地蒼涼的景致拋在身後。 來處是荒蕪,去處是繁華。那片繁華曾經是他日日夜夜盼望回返的地方,如今竟然生出了陌生之感。 「你出獄之後要做什麼?」拉斯爾問他。 西海扯了下嘴角。 一般勒裡西斯的男人,十八歲結婚,二十歲當爸爸,之後就努力工作養家活口,在他的這個年紀早就兒女成群了。 而他,生命中的前十五年都在戰亂中度過,最近的七年是牢獄之災,真正自由自在的只有中間八年而已,結果,過得最混亂的也是這八年。 他一直在回想,那八年自己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明明應該是承平歡慶的日子,為什麼他會感到茫然無頭緒? 革命結束的那一天,他就像一個壓得很緊很緊的彈簧,突然「蹦」地一聲放鬆了,反彈的力道讓他整個人東倒西歪,接下來的人生,竟然找不到一個穩定的方向。 為什麼前一天還在持槍站哨,下一天突然可以一覺到天明? 為什麼以前時時刻刻要提防被敵人摸黑割喉,下一瞬間突然不必再隨時保持警覺了? 為什麼手裡熟悉的武器突然被抽走,下一刻竟然已改成拿著課本,周圍的學校、同學平靜得不像真的? 周圍的一切都超脫了現實。校園,家園,生活,父母,總統府,夜店,不知憂愁的狐朋狗黨。這一切是何時開始出現在他生命裡?他熟悉的那些烽煙又到何處去? 在這一堆混亂裡,唯一能讓他感到安定的人,只有菲雨。 或許因為她一開始就是個外來者,所以在她身上的任何改變都讓他更容易接受。 他是從「習慣菲雨」而去習慣自己的新生活。 他曾經很努力在適應一切,甚至跑去泡夜店,跑舞會,打球玩樂,讓所有「大人」也都以為他適應得很好,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半夜輪到以前值哨的時間,他依然會習慣性醒來,然後瞪著潔白的天花板發呆,直到站哨的時間結束為止。 戰爭結束了。他心裡的戰爭卻一直在持續。 他把自己弄得一團糟,最後甚至搞到了牢裡。 直到進入拓荒隊,他才真正感覺自己又回到熟悉的地方。 這片廣闊的天地,才是他的世界;他的血管裡,流的是風沙與大漠的血。 「我和朋友在東漠搞了點事業,接下來應該會再回來吧!」 「你還要再回來?留在首都不是更有發展嗎?」他父親是前總統,叔叔伯伯是一堆政要,隨便哪個人都能幫他找個錢多事少離家近的涼差,他竟然還要回東漠? 西海挑了下嘴角,不過無意再多說。 「西海西海西海,你要去東漠的話,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旁邊那個湣個兒不甘寂寞了。 「你這個只會吃飯不會做事的人,跟著我能幫上什麼忙?」西海啼笑皆非地逗弄他。 穆拉圖抓耳撓腮,想了好一陣子終於有結論了。 「我會點名。每天晚上會關所有的燈。而且我會分菜,分得每一份都剛剛好,不會有特別多或特別少的。」都是他當獄政時幹的活兒。 西海搖頭低笑。「你要跟來就跟來吧,到時候不要抱怨就好。」 吉普車走過的路面開始出現柏油,表示埃拉卡接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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