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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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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比塞爾對他點了點頭。 山城裡沒有多少娛樂,幾乎十點一過就沒有人煙,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謹慎一點。 阿比塞爾示意另外三名同伴稍候,先快速潛到第四間木屋的下方。這間木屋的地勢比其它幾間略高。窗戶下有一個低矮的土檯子,正好適合他掩護。他可以看到屋子裡的人,屋子裡的人卻看不到他。 屋裡突然有人走動的聲音,他立刻縮低高偉的身形,直到聲音稍微止息,才悄悄抬起腦袋,往室內一探。 一道玲瓏誘人的嬌軀映入眼簾。 阿比塞爾一頓。 那個嬌軀的女主人並不高,頂多五尺三吋,但是曲線窕窈曼妙,該有的東西都完美地配備了。 細肩帶連身裙將她的玉背、皓臂和嫩頸全露了出來,膚光滑膩如雪。 此時她正背對著他,一手挽高烏亮柔細的青絲,一手輕輕地褊著風,柔軟的布枓纏綿地裹著那身嬌白,柔媚而誘人。 女人突然轉過身,阿比塞爾連忙縮回窗臺下。 不一會兒,輕悄的腳步朝著窗邊走過來。他等了半晌,只聽到一陣剪刀和膠帶的聲音。 眼看沒有露出形跡的危險,阿比塞爾示意同伴潛進,他留在原地把風。 三人接到指示,壓低身體滑行前進,目標是最後一間儲放行李的小木屋。 為了成功地把這批雷管走私進來,他們事前花了不少錢打點,從機場海關到安檢人員,好不容易成功地混在這批地質學家的行李裡。 如今,那兩隻裝著雷管的黑色帆布袋正靜靜地躺在一堆行李當中,他們必須趕在研究小組動身之前,先把雷管取走。 第三個同伴經過時,突然踩到一顆碎石子,屋子裡貼膠帶的聲音突然停止。 阿比塞爾及時把那傢伙拖回窗臺底下,才剛躲好,紗窗咻地一聲推開! 他看著四隻蔥白的纖指搭在小土台外緣,然後一把柔軟的發垂了下來。隨著夜風吹拂,檸檬洗髮精清新的香氣飄進他鼻間。 過了一會兒,手指和黑髮縮了回去。他聽到「啪」的一聲,那身細皮嫩肉被蚊子叮了……勒裡西斯的蚊子有多凶,他們這些長年露宿的革命軍都很清楚。阿比塞爾推推差點露餡的兄弟,對方抱歉地看他一眼,然後快速加入另外兩個同伴的行列。 阿比塞爾將高大的身影再藏回土檯子下。 突然間,一顆圓圓的物事從他眼前滾了下來,他直覺伸手接住。 是一顆石頭。 他盯著莫名其妙出現在大掌裡的石頭。開始想著該拿它怎麼辦。 一隻白淨無暇的玉臂突然探下來,在半空中又撈又摸,有幾次差點掃到他的鼻子,雖然時機不對,阿比塞爾莫名有了想笑的感覺。 把石頭平放在大掌中往上一托,那只手果然摸到了。當它抓住石頭準備縮回去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突然長指一收,把石頭握住。 有一秒鐘的時間,他塗滿黑彩的大掌握住石頭下方,五隻瑩白水潤的手指抓住石頭上方,粗指對上柔荑,一黑映著一白,竟有一種誘人的風情。 一瞬的閃神,阿比塞爾在心裡低咒一聲,立刻鬆開指力。那只嫩手再用力抽一下,這次成功地縮了回去。 他在搞什麼?一點動靜都有可能讓他們形跡暴露,到時候他們就必須將整個旅棧的人制住,那麼政府軍不久之後就會聞風趕來。 明明不是個好女色的人?卻為了一隻粉臂差點誤事,簡直不可原諒。 阿比塞爾縮回土檯子下繼續把風。 投身革命如此之久,他幾乎快忘記和一個女人正常的交往是什麼感覺。 勒裡西斯陷入內戰已經二十多年了,他自己是在十一年前才加入戰局。當時他才是個二十一歲的大學生,眼睜睜看著國內民生凋蔽,當老百姓因為饑荒而大量死亡時,勒裡西斯的軍事頭子卻在大舉興建豪宅,而且屋裡每一張椅子都鑲上鑽石,貼著金箔。當遊牧民族因為乾旱而要求政府援助時,副首領卻忙著為他家蓋一座噴泉,池底鋪滿各色水晶寶石,還讓自來水廠專門埋一條管線供這座噴泉二十四小時運作。 當幾個平民進入一座廢棄的營區只為了尋找一點食物和藥品時,政府軍以搶劫軍營之名率人攻入他們的部落,將每個老弱婦孺殺得片甲不留,姿色好的女子甚至被凌辱致死。 國內其它地方貧窮病苦餓死的人越來越多,執政者便越來越豪華奢靡醉生夢死。 這些人不是政府,他們只是另一群土匪!武器比較多、官階比較高的土匪,但仍然是土匪。 年輕的他曾經感到無力,也曾鴕鳥的以為,假以時日,一定會有一個能改變一切的人站出來,讓這個國家變得更美好。 直到有一天,他的童年好友洛提因為參加革命行動而被捕入獄,父母親也被軍政府害死,他終於明白,再不會有其它的人出來救他們了,他們必須自己當那個「改變一切」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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