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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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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交給你一件、東西。」一紙卷宗落在NIKE的灰堆裡。「喏。」 「這是什麼?」繞珍拉回酸妒的視線,瞪望著表妹凝佇的倩影。 可別告訴她,小表妹的標竿已經拔到手了。 「鄔連環的委託。」靈均斬釘截鐵地宣佈。 「你──真的完成了?」她小心翼翼地求證。 天殺的!早知道就磨著黑桃哥哥替她預測幾組香港的六合彩號碼。 「不,我、放、棄!」靈均吐出積累了四天的悶氣。為了防止外人誤會,她特意向表姊夫提出分辯。「是我自己決定回、回絕這項委託的,而不是能力有限,你們、你們要弄明白其中的分別。」 「我瞭解。」袁克殊輕輕領首。 躁人辭多,吉人辭寡,他決定維持「吉人」的形象。反正四季豆按捺不了多久的,讓她強出頭個盡興好了。 「為什麼?你被那塊『鄔鐵板』打傷腦神經啦?」果然,繞珍完全不諳言多必敗的真義。 「他哦!他他……」話題只要轉到那尾變色龍身上,憤慨的顫抖就會掙脫主人的掌控,自動接管她全身細胞。「反正就是──他他──哎呀!我不會說,你自己打、打打……」 「打他?」哇塞,文弱的表妹何時變得如此暴戾來著? 「打電話給他。」靈均惱得跺跺腳。 繞珍仍想弄懂她和標的者之間的恩怨。「等一下,你再講清楚一點,你們倆到底……」 「四季豆!你撥通電話給鄔先生,不就真相大白了嗎?」袁克殊無愧成功事業家的智慧,適時而理智地介入她們。 既然他對這個未婚妻還余存幾分奢想,總不能眼睜睜見她被怒顏相向的小表妹吞殺吧。 他方才所言一點也沒錯,人類的潛能是不可小覷的,尤其是在火爆的時刻。 「好吧。」繞珍是一株識時務的四季豆。 聯絡訊號自袁宅發出,藉由地下電纜傳送到不知名的他方。她嘗試了三組相異的號碼,終於接通鄔連環的行動電話。 「鄔先生嗎?您好,本人是青彤大學海鳥社社長,恰巧也是屈靈均的表姊葉繞珍,關於她邀請您前來本校美術系演講的請托……」她禮貌的開場白忽爾出現斷層。 仔細聆聽了三分鐘,她的心態漸漸轉為肅然起敬,神色嚴謹得不得了。 「嗯,原來如此……是是是……不錯、不錯,我懂了……謝謝您的教誨……嗯,沒問題……那就這樣了,再見。」她神色和藹地切斷通話。 「鄔先生怎麼說?」兩位旁觀者對她詭異的表情捉摸不透。 「他說──」繞珍愉悅地直接引述:「『我管你是哪家的惡鬼,反正你給我警告那個失約背信的啞巴妹,小命捏緊一點,當心我放血滴子取她首級。』接下來則是一段……呃……若淩某人在場,她會用一大堆圈圈叉叉代替的詞語,兒童不宜。」 「什、什什麼?」靈均萬萬料想不到變色龍竟敢對無辜的第三者亂射飛鏢。 「吼完那一段圈圈叉叉後,他繼續慷慨陳詞:『通知那個小啞巴,這個星期天老地方見。如果你沒依言轉告,剛才那段臭駡就是送給你的;假若你通知之後,她卻拒絕出現,那麼那些字眼就是準備給她的。你們姊妹倆自個兒去溝通吧!』然後他就掛了我的電話。」繞珍提議道:「表妹,區區不才我無功不受祿,他的『禮物』還是請你自己收受如何?」 「太、太……」過度氣憤的結果,讓靈均暫時說不出話來。 好一隻妖惡的變色龍! 「一失足成千古恨」除了拿來形容她當初接下鄔連環案子的錯誤,已想不出更適切的用途。 「那位鄔先生究竟造了什麼大孽,讓你這樣對他深惡痛絕?」袁克殊決定一步一步引導她吐露內情。 「他……」靈均頓時詞窮。 難說啊!她能坦白招認這個男人輕薄染指她的壞紀錄嗎?當然,也必須隱瞞鄔連環逮著時機將會再占她便宜的可能性,更不能提及他的私生活「似乎」很淫亂的事實,畢竟她何來的立場表示怨怒呢? 吐實難,難於上青天。 「反正他就是壞透了。」最終的結論毫無建設性。 繞珍歎了一口長氣。「這樣吧!請你舉出一項代表他惡劣之大成的事蹟。」 「他……嗯……他討厭隊長。」 嘿!好大的罪孽。 繞珍有點汗顏。她怎麼會縱容「家醜」在准老公面前露相呢?瞧見表妹的愚行之後,他會不會改變主意,放棄和他們一大家子結姻緣? 「我不管了。」葉表姊起身送客,速速趕走出糗中的親戚。「你自個去找淩某人溝通吧!至於鄔連環撂下的鴻門約,我建議你若不想套上那些圈圈叉叉的名詞,最好回他一個電話。BYE了。」 白鍛鐵門將靈均禮貌地分隔在表姊夫的家園外。 原來這就叫「幫理不幫親」,她會記在賬上的。哼! 報復性的食指再度撳上脆弱的門鈴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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