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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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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都是這樣結尾的。 當然,事實完全是不一樣的。 我「沒個性」,也不能得罪舒馬茲楊,所以我的態度是極其軟弱委屈的。 「你有事?」舒馬茲楊英俊的臉一直沒有好看的顏色。 「我有重要的約會。」軟弱歸軟弱,該說「不」的時候還是得拒絕。「這樣一來一往要耗掉很多時間,而且我也累了——」 我這樣做是不是很不智?我「拜師學藝」,大半的前途都在這個人手上,也許應該更恭順一點。 「約會?」舒馬茲楊嘴角扯了一個像譏嘲的淺紋。太淺了,所以飄忽,變得不確然。「可是我不能等,今天一定得把東西找出來。」 既然這樣,那你就別隨便把東西丟給我!我幾乎要脫口而出。不過,我沒有。我只是抿著唇,倔強地堅持著。 我想見杜介廷。不知道為什麼,此刻這想法越發的強烈。 「好吧。」舒馬茲楊藍眼冷冽盯著我,不和悅地決定說:「我今天非得拿回東西不可,你又非赴那個約不可,既然如此,我就跟你回去跑一趟。拿了東西,我再送你到約會的地點,這樣算扯平,我也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你上完課和練習結束後幾點?」 我沒聽錯吧,他要跟我回去? 「舒馬茲楊先生,那位瑪琳小姐送的東西不一定在我那兒——」 「我找過了,沒在我那兒,所以,一定在你那裡。」舒馬茲楊打斷我的話,不容許有任何打折的堅硬態度。「好了,到底幾點?」 我吸口氣。「三點。」 「很好。你練完琴後直接過來找我,我會在辦公室等你。」 語尾是強勢的休止,表示話到此為止,一切就這樣決定,沒有任何餘地。 就是這樣。我從沒見過一個溫柔親切的舒馬茲楊,總是如此的冷漠強勢,如此的可厭不講理。 我把門打開,讓舒馬茲楊進了公寓。 大冷天,我自然不能將他關在門外,而舒馬茲楊也沒有在車上幹耗的意思。那不是他的作風。出身好家庭,加上得志早,他性格中有種予取予求的專制。有這樣性格的人,不任性也傲慢,所以舒馬茲楊不是一個可愛的男人。但是,他的態度也是因人而異吧?不然,舒馬茲楊音樂學院的業務不會蒸蒸日上。 不過,人都是盲目的。多半的人進舒馬茲音樂學院多是沖著他的名氣及過往的輝煌——我不是說泰半的人盲從,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好吧,我承認,我對舒馬茲楊有偏見,因為他對我不好,使我太難堪。 他在廳中等。我進房間把那一箱子東西扛了出來。 還好王淨不在,不然光解釋就麻煩。 「哪,都在這裡了。」我把箱子重放在他跟前。拆了裝的東西,包裝紙及那些香噴的卡片,全被我一古腦兒的丟在紙箱中,小山也似的疊成一準垃圾。 舒馬茲楊劍似的眉動了一下。 我又聞到他身上那淡淡的香氣。 「是你自己說東西歸我,自然任我處置。」我有些心虛,聽起來就強詞奪理。 舒馬茲楊沒說什麼,拿起卡片一張張的檢視,多半只是看一眼,便丟在一旁。 我知道他在找瑪琳的。默默跟著檢視卡片。 翻到一張藍底粉彩,一男一女並肩坐在窗臺上望著月亮的圖畫似的美景,沾著和舒馬茲楊身上類似的味道,不過,比較具侵略性。 我好奇,多看兩眼。看它大意寫著:送給吾愛我的香,我染有你你染有我的味道什麼的。 大概是這樣。我剛瞄到「瑪琳」那字眼,舒馬茲楊「咻」地一把將卡片抽過去。他只看一眼,面無表情在那堆疊的古龍水中翻出了一瓶全身銀亮的拿在手中。 我看看那些男性香水,「夏綠蒂一八八一」、「永恆」、「逃避」等等五花八門,全是有牌有價的。我不懂,那些女人怎麼捨得花那些錢買那種東西給一個根本無動於衷的男人。 要我,我是捨不得的。 但想,那些女人送的那些,聽名字都是有暗示的。 「那是什麼?」我拿起「逃避」,看向舒馬茲楊手裡的香紙。 話才出口我就想要碰釘子了。 「憎恨。」舒馬茲楊意外地回答了。卻比不答還糟。 我沒聽過香水名有叫「憎恨」的,我不解地看他,他看我的藍眼漠然中有奚落。 但這時我看到他手上香水瓶的瓶身了。是卡文克萊的obsession。這瑪琳小姐是在藉香名暗示她對他的情思纏繞。 我困惑他的回答,想來我眼神也洩露。但我當然沒再多問自討沒趣。舒馬茲楊拿了他想要的,不多廢話站起來。 「舒馬茲楊先生,你還是把東西都帶走吧,這些對我沒用。」我指著那堆小山也似的垃圾。「倘若你稍後又需找些什麼,也省得麻煩。」 「你可以把東西丟掉,」舒馬茲楊沒多廢話,轉身往外走。「走吧!」連喝口水的時間都不留。 「等等——」我喊住他。「總得讓我上個化粧室吧。」 他有些不耐煩,倚在門邊等著。 我匆匆抹把臉,整了淩亂的頭髮,塗上為杜介廷顏麗的胭脂。想到就要見到他,我對著鏡子心動地笑了。 舒馬茲楊面無表情看著整妝後的我。我倒不羞赧。沒理由。我又不是為他妝扮。 路滑,車子開不快。舒馬茲楊還是一臉不好看的神色。我找不到話說,他的臉色也讓我退避三舍;舒馬茲楊更無意開尊口。一路上,就這麼死寂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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