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林如是 > 新傲龍戲鳳 | 上頁 下頁 |
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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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舉步跨進門坎。檻內龍天運正含笑凝看著,笑得清冽的雙目如一團星光,伸手迎向她。 她怔一下。這光景,竟應驗了如幻似虛的那個夢——原來!原來!她釋然地輕歎一聲。 原來他就是和她在情簿同注,她等待邂逅的那個人?還是,因為他們的邂逅,才寫下這樣的注意? 不,那都不重要了。 「皇上……」 「此刻我可不是帝王。」龍天運搖頭一笑。 「你真的不後悔嗎?」殷若然笑笑地問,問得意味深長。真就如此放棄了皇朝江山? 「我可能會後悔,可能不會後悔。」他既要江山,也要她。 「對我來說,你是最重要的。比天、比地、比這江山、比所有的一切,都要重要。千古以來,江山可以易主,帝位可以取代,唯有若然可人兒是無法取代的。」 國事交給了如意,皇朝有如意監國,朝中有主無主暫且不成問題。他下令將淑妃降為淑嬪,又將杜邑侯降為子爵,不准杜邑侯妃再出人宮廷,同時又詔令抄了國舅府邸,沒有他的旨意不准辰平公主離開建章宮半步,算是警告太后,若再妄動,他絕不再容忍,並且賜婚了相國與尚書兩府,朝中事因而不論大小有此兩臣賣力、巨細靡遺鴿書報知。 所以,她想出宮,想遠走海角天涯,他就帶她出宮,游他的江山,遊到海角天涯。像這般,遊它個一年半載,她總有疲累、感到厭倦的時候。到時候,她就會渴望安定、嚮往安穩。到那時,重重樓宇,煙鎖重樓,牢牢將她鎖人宮。 「若然,我與你,就在此相遇,也從此開始。」嘴角泛起笑意。 他們的相會在更早以前,在那縹渺山間,她或已忘卻,他卻歷歷在目。這山頭茶棚是初心的延續,也是再一個開始。 「是啊。」殷若然唇邊亦含笑。瞧一眼身後那八名隨從、兩名侍女,連禁軍衛尉統領都跟著來了。 這就是他說的「帶她出宮」—— 可他放下九五之尊權位,願意如此陪她走盡海角,這般陪她天涯遨遊個一年半載——也就是說,容她任性個一年半載,應該已屬不容易。她明白,這是他所能容忍跟讓步的極限,只怕那之後,他就不會再退讓,而從此將她鎖進他的江山。 這算是皇帝對喜愛的女子、對寵妃的任性驕寵吧? 如此,彼此都心知肚明,都甚為明白,但都不說破。 這也算是一種兩心知、兩心同吧? 她輕輕一笑。龍天運定定看著她,看著她的笑,知道她明白。 她輕輕執起他的手,凝眸與對,低低說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龍天運握住她的手,亦低低吟和。 兩人以茶代酒,共喝一杯醇情酒,所有的情意融入喉中,從此交心與交情。 回首望去,茶棚左側門柱上,與右側門柱相對,歪斜地刻劃著一句聯詞—— 「越彼情檻眾緣生」。沒想到當初她劃下的那句聯詞,竟還在上頭。 「走吧。」 山間茶棚,聚散情緣。棚內的這些萍水相逢,或許從此再也不會相遇;或者,它日山間會再相逢,再同坐一棚杯茶言歡。 他攜著她的手,慢慢走下山。夕陽斜在山邊,依依在照;大雁自空中飛過,渺人斜陽深處。青山已漸睡,留予人間得晚照。 此日後,皇城裡有眾多傳言,傳說著這日見到過的龍天運和殷若然兩個人。 大金璧皇朝由皇弟龍如意監國,江山未改,皇帝帶著寵妃天涯遨遊看海潮。然而,民間巷譚卻流傳著一則奇怪的傳說,紛紛傳言皇帝龍天運為了所愛舍卻地位江山,帶著心愛的女子遠走天涯。 隨時光飛逝,成為一則傳奇。 番外篇 深山藏古寺,名刹立山巔。神靈山的靈山寺遠近馳名,凡虔心祈願者無不靈驗,因此香火不絕,連皇親國戚都慕名前來朝聖。在東側山峰,則有一無名廟宇,藏於群樹間,與西側山峰名刹遙遙相對,卻乏香客問津。山峰間草木叢生,枝葉蔽天,雖有山徑互通,亦為草木所蔽,即使熟悉山形與地勢,稍有輕忽,也極容易迷失,消逝在山林群木間。 「據說這是冒犯神山神靈所致。」說話的男子年約二十多歲,唇紅齒白,嗓子有些尖細,神情肅穆,言之鑿鑿:「這靈山又名神狐山,素來清幽,不受世俗所影響,是因為有神靈眷顧。山名神狐,相傳此山住有一男一女二神,會化身為神狐,一白一紅',翱游於山間。神狐有靈,千年來庇護此山,山樹林木常年青翠蔥綠,不曾枯黃。然而,若有心存不敬、輕佻怠慢,貿然闖人山間而褻瀆神靈者,神靈會施予薄懲。」 「善尚,怎麼你說話的口氣也跟那些和尚一樣。」站在善尚前側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側臉瞅他一眼,又回臉看著前方。少年年紀雖輕,但渾身散發出一股不可侵犯的氣勢。「善尚多嘴了。」 少年沒有答話,神情亦無怪罪的意思,只定定看著前方,似是在思考什麼。他們此刻站在凸出山腰處的一座崖上,崖下不遠處為一地勢平坦的寬廣臺地,臺地深藏在山腹間,周圍為林木或岩崖所包圍,極為隱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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