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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第三章

  林漾好像專程等她回寢室似,何澄空一推開寢室門就看見她,椅子正對著門口,雙手並放在腿上,端坐著迎面向外。

  「怎麼了?」何澄空小嚇一跳。

  林漾最近變得有些怪異,老是抱著那件男生外套露出恍惚的神情。她甚至沒有追問她餐廳發生的那件事,只是不知為什麼,這些天她看她的目光變得愈來愈奇怪,也不說話,就瞪著眼睛那樣一直瞧,瞧得教她背脊發冷──偶爾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大家說的是真的嗎?你每天都跟他在一起?」林漾沒理她的話,沒頭沒腦地劈頭就問,雙眼瞪著她,瞪得發直。

  「他?誰啊?」沒頭沒腦的,她沒會意過來。

  「就是他啊!」林漾恍恍站起來,拿起那件男生外套,將臉頰偎在上頭。「我本來以為兄弟會和學生會那些人都很可怕,但原來他們並不是那麼壞,他們之中也有好人。他就是。他幫了我不說,還把他的衣服借給我……」臉頰泛了紅。

  「林漾,你到底在說誰?」看林漾眼光迷蒙,臉頰泛紅,加上那出神的模樣,分明是陷入情網中的模樣。何澄空心裡有底了。林漾想必是喜歡上某個出手替她解圍,又把自己的外衣借她的人。

  但不好的是,那個人竟然是兄弟會的人。

  那三會的人實在沒一個是好東西──呃,也許宋晴勉強算是例外。林漾喜歡上兄弟會的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林漾,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借你衣服的人?」她忍不住追問。

  林漾神色一黯,頹然地坐在床上。答非所問,接近於自言自語說:「我只要能遠遠看看他、聽聽他的聲音,我就滿足了。像他那種人,是不會喜歡上我的。我知道,他只是同情我,我根本不配──」霍然抬起頭,還湊向移到床位邊的何澄空。「可是他為什麼會跟你在一起?還對你那樣笑?你跟我一樣,根本就不配,可是──為什麼?!」

  不會吧?!她說的是宋晴,林漾喜歡上的是宋晴?!

  何澄空總算有些明白。「林漾,你喜歡的是宋晴?」

  林漾顫一下,沉默地垂下頭。隨即又抬起來,眼底平時的怯懦自卑消失不見,浮出絲絲嫉妒和不滿。

  「我是那麼喜歡他,可是他卻不知道我的心。你最好,可以那樣跟他聊天說笑。為什麼是你?你跟我有什麼不一樣?是不是像大家說的,你不擇手段地纏住他,他因為同情你、可憐你,所以才不得不忍受你?一定是那樣的!何澄空,你好不要臉!你怎麼可以那麼無恥地利用他?!」枯瘦的雙手像雞爪一樣緊攫住她。

  「林漾……」何澄空神經自主地抽口涼氣。

  林漾簡直不正常。她被欺負多了,剛巧遇上一個肯幫她、又對她好的人,就把全部的感情寄託在他身上,卻又自慚形穢不敢表明,只敢自己在那裡幻想,曲解事情的真正面貌。

  「沒有那回事,林漾。我沒有糾纏宋晴。」用力扳開林漾的手。

  「真的?」瘦得剩巴掌大的臉,一雙眼顯得過大,緊張兮兮又可憐兮兮地死命鰍住她。

  「真的。」

  「你沒利用他?」

  「林漾,若是宋晴替我做了什麼,那也是他自願的,我──」

  「不可能的!」林漾尖叫起來。

  何澄空和她是同一層次的人。她應該和她一樣畏縮怯懦被欺負才對,她沒有資格與宋晴平起平坐!絕對沒有!

  「林漾……」何澄空有些無奈。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對。事實上,不管她怎麼說,林漾似乎都不接受。

  「我在餐廳發生的事,你應該也聽說了吧?」最後她說:「多虧宋晴,不然這段期間我一定會很慘。也許你說的對,他只是同情可憐我,但我真的沒想利用他。」

  林漾只是木然瞧著她,沒有一絲表情。

  怎麼解釋都不對,何澄空也作罷,疲憊爬滿全身,往床鋪一躺,也不再去想那麼多。

  雖說桐梧允許學生延後決定主修,但多數的全額生都是進來前就決定攻讀的方向。何澄空算是那少數幾個的例外。

  她覺得從商比較容易賺錢,卻不是挺喜歡在數字堆裡打滾;研究人類的心理算有趣,但脫不了與人的接觸;文學藝術又太風花雪月。想想,她還是覺得生物理化天文那種多半時間泡在實驗室裡的研究要吸引人得多。

  電腦資訊工程也不錯,只要跟機器打交道。所以除了必要的語言及人文課程,第一年算嘗試吧,她像蒼蠅一樣什麼都沾一點,選了生物、化學及電腦的初級課程。

  但「餐廳事件」後,電腦課程就成了她的惡夢。那些有錢自費的白癡,大概以為他們平時閑著玩玩的網路遊戲、網上即時通就是差不多了,幾乎全集中在那裡。上過兩次課,她就自動停課,留在寢室睡覺補點眠也好,也比看見那些人強。

  這天下午她照例自動休課,偏偏林漾也留在寢室,她怕和林漾大眼瞪小眼,偌大的校園似乎又沒她可去之處,最後她還是溜到她常去的後山坡。

  說是山坡,其實只比校園地勢略高了一點,只是因為離了段距離,顯得偏僻荒涼。加上後面那片陰森的林子,光天化日下看起來都挺陰暗,所以桐梧那些「光明的」少爺小姐極少靠近這裡。

  在這裡她覺得很安全,沒有人知道她躲在這裡──喔,不!看到十步外冷冷盯著她的那個人,她下意識打個寒顫,這裡是愈來愈不安全了。

  她是半躺在樹蔭下的。乍見那個人,她頭皮一陣發麻,一時竟僵住不能動。

  然後她下意識摸摸她的眼鏡,還好,她還是那個土氣書呆的「何澄空」。

  那個在眾目睽睽下命令她跪在他腳邊的人,氣息陰戾地往她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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