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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如果再遇上江海深,惹他少爺不愉快呢?」不知不覺,她現在不再那麼恭敬了,態度口氣都恢復她原來的「真面目」,隨便又摻雜點諷刺嘲弄。

  宋晴也不驚訝,好像他早料到,這樣才是何澄空真正的態度。之前她一切的舉動,就好似昆蟲的保護色,為求生存平安;現在都惹到江海深了,那層「保護色」已不管用。

  「海深不是不講理的人,好好跟他說,他不會不明白。」

  「那麼那一天呢?我哪裡惹到他了?」他少爺不高興就當眾叫她下跪,她卻還不曉得她究竟是哪裡得罪他了。

  「這……」他口才再好也語塞。他也覺得江海深有些過份。對付惹到他的人也就算了,但何澄空實在沒得罪他。「反正現在有我頂著,你放心,我保證絕不會有人敢再欺負你。走吧,一起吃飯去。」拽住她手臂,跡近於示好。

  或許是因為同情,也許是過意不去,這些日子他老是跟著何澄空。最重要的,跟她在一起,他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輕鬆舒適感,俗氣的形容,就像夏天和風吹過一樣,沁涼舒爽又自在。他下意識想抓住。

  對荊筱梨不得的苦,他仿佛可以在何澄空這裡解放。跟她在一起,他心情坦放舒暢不少。

  「你別這樣拉拉扯扯好不好?」何澄空嫌黏似抽開她的手。「我沒那福份跟副會長同桌共食,到時怕不又要被人斥喝著下跪舔他的皮鞋。」

  「別這樣好不好?澄空。我是很誠心想跟你做朋友的。」嘴角一垮,那麼無奈。

  何澄空注視他半天,明白他實在無惡意,啞然一會,才問:「為什麼?我這麼普通、不起眼,有什麼好的?像我這種人多得是,你幹麼降尊紆貴非跟我做朋友不可?」

  「因為那些人都不是你。」宋晴老實回答。「你給我一種奇妙的感覺,和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在心安。的確,你是長得不怎樣,但我又不是在挑女朋友。就是喜歡和你在一起那種感覺。」

  剛開始是好奇,後來是覺得有意思,然後她令他感到自在安適。他對她的感覺一直在演化。

  「所以你想跟我當朋友了,我就得跟你當朋友不成?」

  「你這是要氣我嗎?澄空,如果你還在生我的氣,我向你道歉!」

  唉!她推推眼鏡,算是接受說:「其實我不是那麼不識抬舉,我知道副會長你人很好──」

  「叫我宋晴。」

  「好吧,宋晴。」她試著喊他名字,因為不習慣,不自在地笑一下,露出一絲靦腆。

  沒料到她會有那樣的表情,宋晴心陡地一跳。「那麼以後你看到我,可不能再不理不睬,就這麼說定。現在,可以跟我一起去吃飯了吧?」

  何澄空搖頭。「不是我不肯,而是怕去了胃痛。」

  那天以後,每到吃飯時間,她都等餐廳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才匆匆跑過去,隨便包盒冷飯剩菜躲在寢室裡吃。

  或許她真該感謝宋晴。她的抗壓性其實沒那麼大,這幾天她一直在想退學的事,想著跟她母親商量如何還這筆對她們來說接近天文數字的退學賠款。

  「那麼,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端午餐過來,我們就在這樹蔭下吃吧。」

  她轉身看看。這裡在校園後山坡,接近林子,離宿舍和各院系大樓都有一段距離,不大有人過來,這些天,她幾乎都躲在這裡,應該十分安全。

  「也好。」晴天麗麗,涼風徐徐,不好好享受這寧靜恬謐,太辜負道天氣。

  接下來一個多星期,何澄空與宋晴就像這樣一起坐在樹蔭下草地邊吃午餐邊聊天,說說又笑笑,相處愈來愈融洽。事實上,他毫不避諱,幾乎無時不刻逮到機會就找何澄空。校園裡、走道上、院系大樓中,總要同她說上幾句話。

  這種事本來就無法神不知鬼不覺,傳到艾瑪玉那些人耳裡,艾瑪玉和梁蘭及祈圓圓特別跑去跟荊筱梨報告。

  「筱梨姐,你聽說了嗎?」艾瑪玉說:「那個一年級的全額生何澄空,天天纏著宋晴學長。誰不知道宋晴學長喜歡的是你,她算什麼東西啊!竟敢那麼無恥地纏著宋晴學長!」

  荊筱梨握著剪刀剪掉一截花梗,小心地將花插進瓶子裡。口氣淡淡說:

  「何澄空?她是誰?」

  「就是那一天不識好歹得罪江學長,被學長教訓的那一個。」

  荊筱梨偏頭想一下。「原來是她啊。」

  「就是她!她居然不要臉地把主意打到宋晴學長身上。」

  憑她們的身分,她們對宋晴都只能遠觀,而無法太接近,只能隔著距離仰慕他。那個何澄空算什麼東西,竟敢那樣接近他!

  她連給宋晴提鞋子的資格都不配,卻跟他那樣親密接近,教她們怎麼不恨?心理怎麼能平衡?

  荊筱梨姣美的柳眉折了一下。

  對宋晴對她的愛慕,她一直沒有給他回應。那是當然的──宋晴雖好,到底比不上江海深。但……居然和何澄空那樣一個低下差勁的女孩攪和在一塊──這無異給了她一個耳光。

  「筱梨姐,要不要我們把她找來?」祈圓圓試探問。

  「找她來做什麼?」喀喳一聲,鋒利的剪刀狠狠剪斷掉開得燦爛的花枝的花頭。

  「總要給她一點教訓。」艾瑪玉說。

  荊筱梨沒回話,卻是淺淺一笑,露出美麗的梨渦。

  艾瑪玉三人對看一眼;看荊筱梨姿態優雅地重新剪理一朵花枝。

  「對了。」她還是噙著那種優雅美麗的微笑。「你們誰去請宋晴過來,說是我請他喝茶。」

  美麗的女子一笑傾人城,荊筱梨手執著紅花,旁襯著那一瓶怒放鮮豔的一大簇青翠又紅粉鮮怒的花叢密葉,加上那淡淡梨渦若隱似現的淺笑,宛如就框在一幅畫中,誰看了都要屏息──甚或者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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