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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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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花若再開非故樹。 我的名字叫ECHO,認識我的人都這樣叫我。 我有一點任性,一點寡情,我的神情通常帶一點冷漠,一點孤傲。 我和每個人打哈哈、點頭、微笑、招手、說哈囉;我學會了參加舞會,泡咖啡廳,懂一點交際、應酬、拍馬屁的話;會說一些不帶顏色,卻也沒什麼營養的笑話;也知道什麼時候該笑,什麼時候該保持沉默:國際影展期間,宣傳如火如荼地展開時,我會好興致地湊上一份熱鬧;立法院、國會又有什麼肢體語言衝突時,我會煞有其事地評論一番。我會閑來無事,走它幾遍落日大道;上街頭林立的語言中心看看逛誑;也到各處書店摸摸雜誌,聞聞書香;還進圖書館啃它幾本洋文書。考試到了,我會很安份的讀書、作筆記;也會很勤勞的四處打聽消息,搜集考古題。 我還學會了把嘴角微撇,露出很不屑的微笑。 可是,可是——我不敢想起沈浩。 學期大考時,我的第二外國語卻仍舊是一團糟。我正準備進圖書館,碰上了學長。他叫住我: 「ECHO,這麼用功,念得怎麼樣?」 「別提了!」我倚著牆,右手提一提背包肩帶。「這下准死得很難看。」 「沒關係,我罩你!」學長很義氣的拍拍胸脯。 「真的?」我微微一笑,「那先謝了!」 學長擺擺手,表示「沒有什麼」。花圃對面有人在喊他,他再朝我一揮手,就轉身跑過去。我仍倚著牆,看著他飛揚的身影在暖酥的日光下,泛閃著微微的金黃色彩。末了,悵然微歎,反身走入陰暗中。 上課後,學長果然很義氣地坐在我身旁的空位上,準備為我護航。他露出一種默契的笑容,朝我眨眨眼。我輕笑,回頭一看,大家也都嚴陣以待,各自有各自的神通。 我邊寫邊笑,學長不斷地傳小抄給我。就在我寫得正自順手的時候,突然想起沈浩。沈浩說的,很可惜,沒能嘗嘗聯考的滋味,聽說是蒸烤煎煮炸一起來,五味雜陳的…… 我停下筆,學長奇怪地看著我。臺上眼觀八方的監考先生走下講臺,若無其事地經過我們之間的走道。 我丟下筆,終是辜負了學長的好意。 鈴響交卷後,學長抓住我,高聲說:「你幹嘛跟自己過不去?」 也不等我回答,丟下我,跨上單車,用力一蹬,消失在落日大道盡頭。 大考最後一天,恰是週末,又在校園碰倒了學畏。他正和班花在一起,看見我,頭輕輕一點,就板著臉,獨自在一旁沉默。 他早就解脫了,今天大概是陪班花來考試,英雄美人,自古難求。他們倆這組合,看得我不由得心裡微微心酸難過。 班花說:「ECHO,你怎麼搞的?為什麼要那樣做?」 「蠢!」學長打鼻子哼出這一聲。聽起來,餘恨猶未消。 我走到他面前,輕輕向他一鞠躬。 「對不起!辜負你的好意。你別再生氣了!等待會考完試,請你們兩個吃湯圓。」 聽我這樣說,班花又在一旁幫腔,學長也不好意思再生氣,可是他還是又罵了我一聲「蠢」。 週末夜是個邪惡、魅力的混合體,各式的罪惡充斥在每個陰暗的角落;各樣的歡樂氾濫自每盞昏黃的的燈火。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去處,大概相同的,該是一式的靡爛和繁華景象。 儘管是期末大考,耳畔仍隱約傳來同學計劃考後狂歡的興奮。原本就不太寬敞的教室,此刻從滿了人,更顯得擁擠與狹窄。氣氛是緊張的,卻仍不時可聽到幾聲輕佻的笑聲。 考試本來就是討人厭的事,解脫以後,除了歡欣,更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 學長跑到我面前,誇張的說:「嘿!說好請吃湯圓的,別想溜!」然後目光四處梭巡,抓著我,會合上班花。 班花嗔笑道:「你當真這麼饞!還抓著ECHO不放!」 學長這才放開我,哈哈大笑起來。 年輕的日子,怎麼囂張、怎麼張狂,都是好。雖然有負擔、有煩惱,還是無限的美好。 我很想念沈浩、呆呆、綠意和阿光。 接下來是放晴的日子,天空藍得像太平洋,我想起冬日的淡海,還有夏日的安平海灘。 和沈浩一起遊過太平洋的海水,我向太平洋許願過青春;也和綠意一起織過太平洋的藍,撈起每一杓太平洋的水,都有我們年輕的夢想。 也曾和呆呆對著長空,訴說過無數的希望憧憬,流雲輕歇處,皆有我們年少的相望;更和阿光在星斗滿天的夜晚,暢談過古今天地洪荒,高掛在黑天絨之外的無數星光,飄浮著我們無數的笑聲飛揚。 然而,我依然過著仍是一個人笑說寂寞的日子。雖然,有著沈自揚。 我的心究竟怎麼對待沈自揚,常常使我迷惘紛亂。和他這一切,究竟是否能算作是愛情? 愛情?愛情像大江東去——The River of No Retur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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