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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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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流火錯愕住,程七表情則一片惋惜。鬼堂暗眸光卻忽地一閃,欺身到她面前,狠狠攫住她的手腕,猛烈地板開她的遮掩蛇皮般墨黑的黥痕,猙獰的赤露在他眼前。 「暗王」煌流火的叫聲顯得有些情急。鬼堂暗的舉動太突然,而且充滿著殺氣。 姬官豔眼底怖滿了驚恐,慌亂地望著鬼堂暗。她也感到他那股無形的殺氣;在他額前金抹額貼下彷佛有種邪惡的氣息尋隙爭散出來。 鬼堂暗沉著臉,壓低了眉,瞳孔慢慢在收縮,釋放出一股陰毒。那個夢果真是個預兆嗎?額頭上有著黥痕的女孩他會死在她手上嗎? 「你叫甚麼名字?」他慢慢的、一字一字從齒縫裡逼出來。進入他懷裡的,有利用價值的,他會給予微笑溫暖;但對於妨礙、威脅他的,他會毫不猶豫地做出冷酷的決定,一點都不會心軟。 姬宮豔被他冷酷的眼神盯得打個哆嗉,微微在顫抖,說不出話來。 「她叫姬宮豔,是我們家的丫環!」崔竇釵搶著回答。 鬼堂暗朝她橫眼一掃,瞪得她嚇得噤口;那是齜牙咧嘴露出了毒牙的毒蛇的表情。也許那正是鬼王暗真正的表情,動靜皆毒、皆藏著猙獰。 「有甚麼不對嗎?黑王?」程七插口問。 「不,沒有。」鬼堂暗轉過身來。說:「程將軍有要務在身就先請吧!也請一併將那位小姐帶走。」 很明顯的,他在趕程七離開了。 「那麼,那位姬姑娘呢?」程七將目光投向姬宮豔。她正望著地,用著小鹿一般無辜純潔又委屈的眼神默默在呼喚,那眼神溢滿了殷切和渴望,壓抑著不出聲的求救。 「我還有事要問她,問完了我自然就會放她走。」 程七躊躇著,又看看姬宮豔。鬼堂暗冷笑一聲,說:「程將軍,這光天化日之下,你是怕我將她吃了不成?」 這麼一激,程七不好再說甚麼!再投給姬宮豔一眼,帶著崔寶釵離開。崔寶釵臨去前多望了鬼堂暗一眼,亦不忘狠狠瞪了瞪姬宮豔。 「沒想到信手下竟有這樣的人才。看來我們必須小心,這傢伙不好對付。」 鬼堂暗冷瞪著程七的背影,盯著獵物般,像是要將他吞噬入肚似的。 「那麼,是否要通知烏納暫時別行動?」煌流火的表情也變得相當凝重。那程七,不是個可以小覷的人物。 「不,我倒要看看,他有幾分的能耐。」 陰冷的語氣,自負的態度,鬼堂暗渾身發出極其晦暗的氣息。目光一轉,突然轉向姬宮豔。 姬官豔心中一凜,倒退了一步。 「黑王大人」鬼堂暗如箭的目光,逼得她不禁痙顫。眼看著程七一步步離去,她的心情簡直沉到穀底。她低下頭,換一副忐忑可憐相,瑟縮說:「剛才冒犯了大人,使得大人的……的馬騎受驚……請大……大人恕罪……」 面對奢鬼堂暗,她有一種不好的直覺。從他身上散發出陰狠忍毒的氣息;眼神冷酷陰驚,有寒星的光美,更充塞著漆暗的詭森,冷陰陰、森森然的。可怕的是,他嘴邊還添著笑,一種魔物嗜血的表情。這種種感覺加起來,壓迫得她難喘息。 鬼堂暗只是盯著她,直看得她發毛。突然他上前一步。拉開她的手,五指微張,抓按住她肩頭,陰惻惻的說:「受傷了?」 姬宮豔吃了一掌痛,臉色乍然發白。 「不我」她恐懼地望著鬼堂暗,感到一股強烈的殺意。頓時,她腦中閃過一個驚駭的念頭鬼堂暗想殺她她不由得瞪大眼睛,張大嘴巴驚恐地看著鬼、煌兩人。為甚麼?她甚麼也沒做啊! 鬼堂暗一隻手慢慢捏住姬宮豔的咽喉。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可將她的喉骨捏碎「暗王」煌流火縱身上前,伸手按住那只手!阻止鬼堂暗,聲音很急,露出祈求的神色。 「流火?」鬼堂暗一愣,撇過臉注視著他,似乎有些驚訝。 「她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婢女,暗主。」煌流火冷煞的氣質有了一些溫柔的動搖。他感到鬼堂暗身上散發出的殺意。對於鬼堂暗的所作所為,他從不問為甚麼,然而,此刻,他卻對吸宮豔產生不忍之心。除了他母親,以及鬼堂暗之外,她是唯一對他的綠眼不感到嫌惡憎厭的人。 鬼堂暗收回手,口氣陰森的說:「我以為只有你不會違背我,流火。」 「暗王,就算與全天下的人作對,我也一定站在你身邊。但是,姬姑娘她只是一個婢女罷了,何必」 「她不值得你替她求情」 「不,閻王,她不一樣」 姬宮豔抿白了嘴,表情死灰的看著他們,一顆心「咚咚」的跳。她不明白他們到底在說甚麼,但她看得出來,鬼堂暗想殺她,而煌流火在替她求情。 「一樣!全都一樣!」鬼堂暗如斷般低嗥起來。叫聲悶悶的,更顯得氣氛的險陰。「你不該有那種婦人之仁!」 「不!暗王,她不一樣,我知道的。」煌流火英俊的臉龐浮著奇異的痛苦與柔和。「你也一樣明白的,不是嗎?」 他願意相信。姬宮豔那些話觸動了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他那為黃沙覆蓋的心房因而清除了一個空白的角落。 鬼堂暗瞪著他,心裡很明白他動搖的理由。姬宮豔在煌流火扶助她的時候對他下了一個蠱毒;她說他妖異的綠眼像寶石。就為了這個愚蠢的理由,煌流火竟不惜違背他替她求情。 他收縮住下巴,表情斜成一個陰暗的角度,盯著姬宮豔,說:「你可以走了。」 姬宮豔死灰的臉這才稍稍回復一點血色。她怕鬼堂暗改變主意,飛快撿起布匹,頭也不敢回,快步走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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