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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張笑豔出聲想抗議,趙邦慕卻由桌子底下捏緊了她的手,讓她無法盡言而住口。

  趙邦慕又舉杯敬鐘立文,言詞之間的挑釁,只有他們彼此才聽得懂。

  「立文,」他說:「我真要謝謝你這個大媒人,如果不是你,我和豔豔也不可能會有今天!來,我敬你一杯,真是多謝了!」

  鐘立文沉默地看著酒杯,四雙眼睛全都盯著他。他抬頭掃了大家一眼,只見張笑豔漲紅了臉看著桌面。

  「恭喜了!」他舉起酒杯,淡淡地說。

  「你們到底有完沒完?」張笑豔用力甩開趙邦慕的手,驀然站起來,大聲暴喝出來。

  「寶豔,你別再任性了!你真的要讓伯父伯母傷心嗎?」趙邦慕沉下聲音,硬是將張笑豔拉下座位:「再說,訂婚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方法。你一直擔心我太花心,缺乏安全感;那天你還哭著對我說,你擔心你父母會反對我們的事,但現在,一切已不成問題。更何況,我們的關係已形同夫妻,我要對你負責,也要給你一個保證——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你為什麼還要這樣任性?」

  這話一出口,鐘立文的臉色刹時死白起來。不過,除了秦可咪之外,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變化,大家完全被張笑豔的憤怒聲攫去注意力。

  「你不要亂講!誰跟你有夫……有那種什麼亂七八糟,不清不白的關係了!」張笑豔氣得發抖,卻反駁得那樣沒有說服力,連她父母也不相信自己女兒的清白。

  趙邦慕氣定神閑,不疾不徐地瞧著她說:

  「你忘了嗎?寶豔。難道你真的要我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

  「哼!」張笑豔重重地「哼」了一聲。可恨!趙邦慕就是會擺姿態,故弄玄虛,她才不相信這種事他也能捏造得出什麼不實出來。

  「好!你真要我說,我就說!」趙邦慕臉上浮出一絲極難察覺的陰詭。他瞄了鐘立文一眼說:「那一晚,就是慶功宴結束的那一晚,你還記得吧?我送你回家,到了門口時,你抓著我不放,要我留下來陪你。當時我們都有點醉了,所以彼此都有點意亂情迷,我們就——」

  「住口!」張笑豔捂著耳朵大喊。她上當了!她以為趙邦慕無法捏造出任何不實的虛構,可是她估算錯了。趙邦慕既然能哄騙得她父母十分的信服,必定已全盤演練過,這等小事當然也在他計算之列。他這樣故作姿態,不過是要引她開口,好造成她想否認真有其事的假像,使大家對這些無中生有的事,更加深信不疑。

  「對不起,張伯伯、張媽媽,我還有事,先走了!」

  鐘立文突然起身告辭。身形有點搖晃地大步跨門走出去。

  「立——」張笑豔情急大喊,就要追出去,趙邦慕緊緊抓住她。

  秦可咪臉色陰沈地盯著張笑豔,這神情只有趙邦慕看見。當張笑豔父母趨近她身邊時,她已換了一種表情溫柔又微帶歉疚的神色說:

  「對不起!張伯伯,張媽媽,立文最近工作比較累,他的責任心又重,所以莽撞了一點。請您們不要介意。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其實心裡為你高興,臉上還是冷冰冰的。我說過他好幾次了,可是他就是這個脾氣,這您們也是知道的,希望您們不要放在心上。」

  「不會的,立文這孩子我們瞭解,我們不會怪他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他心裡一定也很為豔豔高興的,豔豔就像他的妹妹一樣,他大概捨不得她突然這樣變成別人的妻子,才會有所失態!」

  秦可咪溫柔委婉、輕聲細語、如串珠般輕脆圓潤的字句,從她紅巧的嘴裡吐出,很是得體地解釋了鐘立文失當的舉止。可是張笑豔卻苦在心裡,無法傾吐出來。

  妹妹!秦可咪為什麼要說她就像是鐘立文的妹妹一樣?她什麼也不知道,憑什麼這樣武斷她和鐘立文之間的關係——不!他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秦可咪一清二楚……是的,就是因為太清楚了,她才要當著大家的面,這樣劃押清楚他們的身份關係吧!

  「……那我就先告辭了!張伯伯,張媽媽,再見,豔豔,恭喜了!」秦可咪像天使一樣可人的臉,洋溢著真心誠意的祝福。

  她還是笑得那麼感人!張笑豔默默看她一眼,一下子突然眼花,將秦可咪溫柔可人如天使般純真的笑臉,錯看成是一張滿是獰笑,充滿邪惡的惡魔的臉。

  「啊!」她用力閉上眼睛,甩甩頭,揉了揉眼,再睜開眼時,秦可咪已經離去。

  「怎麼了,寶豔?」趙邦慕在她身旁緊緊守護著。

  「你離我遠一點!」張笑豔嫌惡地撥開他的手,對她父母說:「爸,媽,我是你們的女兒,你們要相信我!我鄭重地宣佈,我和這個人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這傢伙是個騙子,你們不要被他騙了,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迷惑你們,使你們對他深信不疑,可是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認識這個人,更不會跟他有什麼曖昧的關係!」

  「豔豔。」張笑豔母親說:「我們是你的父母,當然瞭解你的個性和脾氣,也瞭解你對愛情的抵抗力。」

  「真的?那麼你們相信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嘍?」

  「嗯!」

  「那……訂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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