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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趙邦慕想的,考慮的也是跟她一樣?秦可咪神秘地笑了。

  她將冷盤端到小桌上,清洗好流理台,然後關水龍頭,看著一臉煩惱,不知如何的張母。

  「張媽媽,您別煩惱,我瞭解豔豔。對付豔豔,就要攻其不備,讓她措手不及,她就沒有拒絕的機會了。」

  「攻其不備……」張笑豔母親低頭思索,突然喜上眉梢,大聲說:「我懂了!」

  「懂了?」秦可咪含笑問。

  「嗯。」張笑豔母親滿意地點頭。「阿咪,你真聰明,張媽媽沒有白疼你。」

  「那裡。我只是希望能幫豔豔減少一些煩惱。」秦可咪親密地挽著張笑豔母親走出廚房。光看她們的背影,再加上她們之間那種有了某種默契、瞭解似的笑聲,當真比母女還要像母女。

  廳裡的氣氛,敏感一點的立刻察覺出那種不協調。張笑豔和鐘立文沉默地各據一角而坐,張父和趙邦慕則輕鬆地聊著各種話題。

  偶爾,鐘立文的視線會追落在張笑豔身上,像有什麼話要說,但都教張笑豔避了開去。

  「豔豔,怎麼還愣在這裡?吃飯了!」

  張笑豔一驚,看清是秦可咪,連忙拉住她,小聲問:

  「怎麼樣?」

  秦可咪露出極為抱歉、懊惱的苦笑。她搖頭纖悔,極是一副無可奈何。

  「對不起,豔豔,」她說:「我已經盡力了,可是張媽媽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秦可咪眼角濕濕的,像是難過得快哭出來了。

  張笑豔心底一沉,又強顏歡笑,安慰秦可咪: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別放在心上!我爸媽就是那種個性,事情也許還有轉機,你別想得太糟!」

  說得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事,極是輕描淡寫,為的就是不讓秦可咪有歉疚感。

  「豔豔!」秦可咪激動地握住她。

  張笑豔又安慰她,柔聲說:「別這樣,又不是你的錯!再說,這事可以以後慢慢再解釋的。來!吃飯吧!我肚子餓死了!」

  六個人圍成一桌而坐。張笑豔父母分坐兩頭,長方桌的兩邊則比對而坐。

  趙邦慕殷勤地為張笑豔添飯挾菜,伺候得無微不至,看在張笑豔父母的眼裡,對他滿意得不得了。

  張笑豔知道趙邦慕只是在做樣子給她父母看,卻又苦於無法發作。她只有趁著她父母和鐘立文夫婦聊天時,狠狠地瞪著他說:

  「你少裝模作樣了!說!你到底是怎麼欺騙我父母親大人的?還有,你究竟想幹什麼?跑來我家胡搞這一些是非?你最好趁著事情還沒發生前趕快識相走開,否則,我會讓你很難堪的!」

  「是嗎?」趙邦慕又挾了一筷子菜放入張笑豔的碗裡,同時稍矮了身子在她耳邊吹氣說:「我親愛的寶豔,你這是在為我擔心嗎?」

  張笑豔母親剛好撇眼過來,趙邦慕這個動作,在她看來,恰好說明了他和張笑豔之間曖昧親密的關係。

  看著她母親臉上越聚越濃的笑意,張笑豔立刻知道她母親誤會了。她正想將趙邦慕推開,趙邦慕突然命令她說:

  「把嘴巴張開。」

  她來不及意會,反射動作就將嘴張開,趙邦慕喂她吃了一口菜。

  這雖然只是個簡單的動作,可是看在第三者的眼裡,卻覺得別有一種特別親密的滋味。

  旁觀的四個人,除了鐘立文沉默得駭人外,其餘的皆樂觀其成似地笑了。秦可咪看她丈夫沉默不語,又毫無表情,叫了他一聲說:

  「立文?怎麼了?你不高興?」

  「怎麼會!」鐘立文勉強擠出了笑容。

  張笑豔怒瞪趙邦慕一眼,但已經來不及了,趙邦慕這一招,收到了他預期的效果。

  張笑豔母親見桌間氣氛正好,乘機對張笑豔宣佈: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和邦慕要訂婚了。」

  張笑豔還喝著湯,聽她母親這麼說,一口湯噴到碗裡,嗆到了喉嚨。

  「什麼?」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希望她是聽錯了。

  「別那麼激動!我知道你心裡很高興……」

  「別開玩笑了!」張笑豔大聲截斷她母親的話,態度幾乎是粗魯、沒禮貌的,但是看來卻又有那麼一點慌張。

  「我沒有開玩笑!」張笑豔母親笑眯眯的,女兒的慌張在她認為,正是洩露了秘密,一下子無所適從的最好證據。

  「媽!你不明白——」

  「我知道你什麼也不對我們說,是因為心裡有顧忌,你放心。那些我和你爸爸都瞭解,我們都不會反對的。」

  「不是的,我——」

  「你怕難為情?傻孩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沒什麼好害羞的!」張母根本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

  「我跟他根本——」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張母主導全場,故意不讓張笑豔辯白。「你又要說你還年輕,學業還未成,你這孩子,也不替人家邦慕想想,還是那麼任性調皮!」

  「媽!你別聽他胡——」

  「好了,就這麼決定,下個月初你就和邦慕訂婚——」張母轉頭詢問趙邦慕:「下個月初,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全由伯父伯伯母作主。」趙邦慕回答。

  「那好!就下個月初。訂完婚,豔豔就搬過去和你一起住,等她畢業後,你們立刻結婚。」

  「媽!你瘋了!」張笑豔不相信地看著她母親,然後轉看她父親,看到的都是和她母親一式堅決的意志。

  「瘋了!你們全瘋了!」她搖頭亂喊。

  秦可咪也不知是否真分不清事態,居然笑容可鞠地舉杯說:

  「恭喜了!豔豔,趙先生,你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張笑豔瞪了她一眼,不清楚秦可咪的天真是否夾有什麼含義。神色遂微含有一絲怨懟。趙邦慕卻舉杯謝祝,大言不慚地說:

  「謝謝!寶豔和我也都覺得我們是最相適的一對。」

  「趙邦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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