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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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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那種閒工夫看小孩。」 「不是我媽要你看著我嗎?要不然,你來幹什麼?」 他來幹什麼?問得他猛地一愣。但只怔了那麼一刹,他立刻一副沒事人樣,手指輕敲了她額頭一下,說: 「我想來就來,還要問什麼為什麼!」 她覆住額,皺眉說:「別動手動腳的。」 聽見這話,他斜挑了挑眉,睨睨她,挑釁又故意地彈了她額頭一下,又用力揉亂她頭髮,一副她能拿他怎麼樣的跋扈相。 「林見深!『她怪叫起來。 「林見深?你連名帶姓叫得還真順口。」又斜睨她一眼,陰陽怪氣的。 不這麼叫,不然要她叫他什麼?她臉龐又熱又燒,也不知是窘、是惱、或不安。 「不知道以前是哪個人,老跟在誰屁股後嚷嚷轉轉的?」他譏嘲著。 「你——我——」她窘起來,燒到耳根。 「你以前不是這麼叫我的。」他逼近。「你怎麼叫的?嗯?」 她張了張口,卻吐不出話,表情又窘又尷尬。 「火星人,你怎麼不說話?要我重複幾次?」他逼她說。「說啊,你以前是怎麼叫我的?」 「我忘了!」終於,她吐口大氣,滿臉掩蓋不住的紅。 看她困窘,他似乎很滿意,也得意,心眼有點壞。「要不要我提醒你?」 「不要!」她大叫一聲。 「那麼你說,你以前是怎麼叫我的?」他又進前,硬是相逼。 「我……我……深……嗯……深……」 他抬手拱在耳邊,像是說他沒聽到。「大聲點,別像蚊子叫。」 這個可惡的人! 他總是認為她長不大,將她當成小孩子,還以為她永遠是那個十歲的小女孩,不能跟她有對等的立場。 「深……葛……葛格……」彆扭起來,一急之下,也沒辦法仔細斟酌用詞,叫說:「好漢不提當年勇!」 「好漢?」他哈哈大笑起來。「你那也叫好漢?」收住笑,又說:「說清楚點,別吞吞吐吐的。」簡直得寸進尺。 「你——我——」害她又要口吃。 他雙眸緊盯著她,晶黑地如深潭,收住笑的表情,不容反抗地,十分強悍,流露出隱約的、那她熟悉的那種優等生優越冷漠的氣息。 是她看錯嗎?那強悍裡,竟帶著絲絲的溫柔…… 她望了又望他,如困獸般「垂死」掙扎了好一會,最終還是認命地放棄。 爭什麼呢? 何必一定要「對等」?在他面前,她小、她長不大也好,還是她柔弱、需要被呵護——不管怎樣都好,那又怎麼樣?爭那麼多做什麼?又能證明什麼?這形式的「平等」有什麼意義? 「深葛格……」但仍期期艾艾的。 「嗨,火星人。」他滿意地笑了,伸手捏捏她臉頰。「看你臉紅的!叫我一聲真有那麼困難嗎?」 又來了! 她抬頭望著他,眉心微蹙。「深葛格——」她搖搖頭,重又抬頭,直直望著他。「那已經過去十幾年了,見深,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沒人說你是小孩。」他也直盯著她,目光發緊。 「所以,」想說的話有些難啟齒,她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面對他,一口氣說:「我們——呃,我已經不再、也無法再像以前一樣了。你有了女朋友,我想也很快就會訂婚、結婚了吧?而我當然也會找到適合我的人——你看,我不可能永遠是個小孩,跟在你屁股後;你也不可能一直對我像對個小妹妹那樣吧?」 總不能一直玩大哥哥與小妹妹的遊戲吧?只會讓她覺得悲慘。 他鎖起眉,濃眉壓得很低,不發一語,黑眸盯著她,目光尖銳得會刺人。 那尖銳的目光幾乎教人窒息,范江夏勉強捱著。夜深無眠,她覺得體力快不支,幾乎站不住。 「我……我要把你戒掉。」她頑強抵抗著。 他沒聽錯,她說她要把他戒掉。她已經戒掉煙、戒掉酒、戒掉咖啡、戒掉茶,甚至連牛奶都戒掉,現在,她說她要把他戒掉。 「你是說你不想再見到我了?」他開口了。 她頓一下。 「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她只是解放自己。她在心裡輕輕說,無法再對著他眼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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