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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她只是被他所吸引而已,仿佛僅是一種新鮮。他看不透她心裡在想什麼。

  她對他的一眼一笑,都風情帶勾;偏偏她的態度卻顯得有些闌珊,大異她表態對他的媚惑。他不排斥主動的女人,也不認為她是那種矜持羞澀等著男人捧著花來追的女孩,但她這種若即若離、撲朔迷離的態度,混肴了他的判斷,而難以將她定型歸類。

  "我不是說著玩的——"他更感興趣了。"也不是只說說而已。我說渴望,就表示真的這樣。而且,不僅是'打算',而會確切去實行。你真的令我難忘。"

  "你最好別把話說得太早、太認真。當心一點的好,被我纏上了,可是很麻煩!"朱鎖鎖露出了那似笑非笑的神態,歪著頭,斜睇著他,眼神夾帶一抹揶揄的色彩。

  那是她習慣性的表情,往往流於不自覺,只是隨著情性浮現,時而卻有著超越風情的磁力。

  她是帶電的,自體會發光的星球,本身就是一團燃熱。

  第一次看到朱鎖鎖,曹子傑就是有這樣的印象,所以一直對她難忘。當時沒有機會,這一次更沒有錯過的理由。

  男女之間,本來就是一種冒險。他享受這種冒險,並且有絕對的自信尋得寶藏。

  畢竟,他是那種很難令人拒絕的男人。

  "我不怕麻煩,愈麻煩愈好,我就是喜歡麻煩。"冒險本來就是危險的,他挑戰的,就是這種危險的刺激。

  他的言語、態度,與其說是輕薄挑逗,毋寧說是一種試探。他大膽地在"第一次"相遇,彼此根本就是陌生的生疏下,對朱鎖鎖赤裸地出言毫不掩飾他對她的興趣,那是他的本色,也是他的與眾不同;他的氣勢自信,讓他如此的"本色",絲毫不會予人邪佞輕佻的輕薄感,只顯得他的"與眾不同"。然而,這些種種,藏著暗暗的試探。他在試探朱鎖鎖的"可能底線",試探她的反應、表情,試探"危險"的刺激程度,試探種種的可能。

  "是嗎?"朱鎖鎖對他的幽默嫣然一笑,眼波相招,嫵媚生姿。"聽起來你好像很習慣'麻煩',也擁有了很多'麻煩'!"

  曹子傑攤開手,瀟灑地聳個肩,笑說:

  "難道你不覺得,生活本來就是充滿了冒險,適度的麻煩是必要的?"

  "不——"朱鎖鎖定看著他,笑恬恬地。"我喜歡'絕對'。"

  她的笑、她的甜,她的嫵媚和風情,分明是一種勾引;但她的語、她的神,她的顧盼和氣韻,卻微泄她冷淡的內層。

  她的態度著實混肴曹子傑的判斷,讓他產生兩極的錯覺——她分明是一團燃燒,卻又是那樣熱得絕緣。

  他也定定看住她,看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一切——呵呵!她騙不了他的!他看到了一雙帶情的眼:一雙類似寂寞的眼。他看到了種種的可能。

  他看到她的感情是孤獨的——不!他以為她的感情應該是"孤獨"的;以種種的假貌肴混他的判斷,但是,她還是騙不了他的。

  對!就是這樣!女人應該都是狐獨的,所以需要男人感情的慰藉;這是假設性的前提,也是真理。

  他相信,她是"需要"他的。她的勾引,她的撲朔迷離,無疑都是對他的一種邀請。

  她和他經驗過的那些女人大不相信。她是帶著掃帚的妖精,一顆狡獪的慧星。

  "追求'絕對',那可是很冒險的!"他傾身靠向他,笑得萬分自信,俯臉的低視,形成一種邀請的姿勢。"我喜歡麻煩。可你呢?鎖鎖小姐?你喜歡這種'刺激的危險'嗎?"

  他的意思已經很露骨。朱鎖鎖咬咬唇,臉龐一斜,半歪著頭,眼裡凝滿美,要看不看地瞅著他。那風情,全然是一種勾引和激請了。

  但她卻是不說話,笑眼裡的漣漪,蕩漾著仍然的撲朔迷離。如是地,不置可否。

  像謎。

  "這件事是真的嗎?忠叔?聽魏姐說起,我簡直不敢相信。會不會是哪裡誤會了?"

  "真有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咦?!你不知道嗎?忠叔?我還以為你知道……那麼,高大哥他知不知道這件事?"

  "我也不曉得。晚點我得好好問問少爺,這可不是開玩笑,竟有這種事……"

  水聲嘩嘩地,掩蓋了忠叔不得了似的驚詫,以及道德生潔癖的嫌惡歎氣。這種事實在要不得,傷風敗俗又罔顧道德。那個朱兒……他就知道!他早就有預感,一定不會出什麼好事!

  "岑惠小姐,這件事可千真萬確嗎?那個朱奇磊我倒是認識,那個男人從以前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名聲臭得很,好女孩是不會跟著這種人的,更何況……"

  忠叔頓了頓,欲言又止。

  葉岑惠剛剛說的事,對他守舊的腦袋而言,無疑是爆炸性的消息。朱鎖鎖居然跟男人同居過,而且對象竟是年紀大得可以當她父親的男人,那個朱奇磊!這實在太……太……唉!

  "我也是聽魏姐說的。我以為你們早都已經知道!"葉岑惠輕描淡寫地,把消息的來源輕輕帶過。

  "我如果早知道有這種事,怎麼可能還會讓朱兒繼續留在這裡!"忠叔老臉漲得通紅。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最要不得,簡直傷風敗俗。"少爺也真是的!我一定要好好跟他談談!"

  忠叔思維單純,就只有個守舊的中心思想。"同居"這種違背"善良風俗"的羞恥事,嚴重抵觸了他的道德觀。一聽謠傳有這種事,他尚不經查證,主觀上就先定了朱鎖鎖的嫌疑和罪證。

  "事情也許不是像我們所想的那樣也說不定,忠叔。"葉岑惠說:"還是別太早下定論,免得誤會了鎖鎖。"

  "我知道。"忠叔點頭,關掉水籠頭,浸洗著剛從超級市場買回來的水果。"不過,我還是得找個時間好好跟少爺談談。朱兒那女孩,刁鑽古怪,我從來就搞不懂她,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少爺就是心腸軟——唉!"

  "你不喜歡鎖鎖嗎?忠叔?"葉岑惠隨口似的問道。走到流理台一旁,堆著笑容殷勤說:"我來幫忙——"

  "謝謝。"忠叔直了直腰背,把洗好的水果交給她擺在盤子上。"你真是個好女孩,岑惠小姐,朱兒要有你的一半,那就好了。其實,我也不是不喜歡她,就是搞不懂她,而且,她的教養實在太差了?

  "不會吧?鎖鎖給人的感覺,是很有個性的女孩——"

  "什麼個性?!"忠叔搖搖頭,完全不同意。"我是不懂你們這些小女孩是怎麼想來著的,但是,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女孩子家就要有女孩子家端莊的模樣。女孩子是不能太有個性的,不然就會亂了規矩。"

  說來說去,忠叔守的就是傳統那一套,所以他對葉岑惠的規矩、守禮、端莊、賢淑,以及從德一直很滿意,對她讚不絕口。尤其她模樣甜,又懂事玲巧,難得地又具備柔順的美德,宜家宜室,代表了傳統一般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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