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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讓你早點要了我的身子,好早點放過我。」硬逼自己說出口。

  「你——」黑瞳竄燒出怒與痛的焰火。

  粗暴的吞吻住她因嘔吐仍殘帶酸腐味的嘴唇。

  「唔……」那不是令人愉快的滋味。

  他知道她痛苦。但她讓他那麼痛苦,他也要她和他一同嘗嘗那痛苦,折磨他的滋味。悖德的愛的痛苦;一直受排拒不被接受的折磨;渴望卻得不到的忿怒失控。

  他在盛怒中。一直被拒絕的感情傷害中,讓他無法自製,一心想傷害她,讓她承受和他一樣的折磨。

  「咳……」殘漬岔入氣管,她激烈咳嗽起來,

  「朱夏……」他立刻後悔起來,伸出手想撫拍她.又縮了回去,臉頰的疤扭曲起來。

  咳嗽到最後,她總算直起腰,伸手揩拭溢出的淚水。冷不防突然又彎身下去,激烈的幹嘔起來。

  「朱……」蓮井深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由擔憂轉為痛憤,甚至傷害。

  她就那麼厭惡他碰她?只要他一碰她,她就嘔吐不停。為什麼?!為什麼她就不能接受他?

  「為什麼?!」他大吼一聲,憤恨站起來,赤裸的胸膛因怒因痛因恨起伏不停,就那樣大步踏出去。

  幹嘔不已的陳朱夏慢慢止住。有人進來,她沒理會。慢慢抬起頭來,一臉虛脫。好像身體被淘空,心裡什麼地方也被淘空。

  「唉!」是布子。明瞭什麼似的,一邊整理淩亂的房間,一邊說:「你這何苦呢?朱夏小姐,先生他其實也不好受,他並不想讓你難受的。」

  「他為什麼不放過我?」她愣愣的開口。

  「你以為他不想嗎?」布子旁觀者清,好像什麼都看得明白。「先生以前有過的女人,哪個不巴望先生這麼對她們的?千方百計糾纏著先生不放,但先生從來不沉迷。偏生卻唉!愛上了有什麼辦法?」

  「愛?」這句話刺了陳朱夏一下。

  「不要跟我說你沒感覺到。」布子停下來。

  陳朱夏沉默不語。

  布子走到床邊,搖搖頭,勸慰說:

  「何必呢?朱夏小姐,我看得出來,其實你對先生也不完全是沒意思的,是吧?既然先生那麼愛你,你為什麼不接受他?何必這樣折磨自己也讓先生痛苦呢?」

  「你瘋了嗎?布子。」她猛然抬頭,黑瞳睜得大大的。「你忘了我和他的關係嗎?怎麼可以!」

  「你顧忌的就是這個?」布子點點頭,放小聲音,卻理直氣壯的。「如果是擔心這一點,只要不生小孩就好了。」

  朱夏搖頭。這麼簡單就好了。

  「朱夏小姐,」布子忽然握住她的手。「你老實告訴我,你喜不喜歡先生?」審視地注視她雙臉。

  她下意識將臉撇到一旁,避開布子的審視。

  「唉!你喜歡先生對吧?」布子自作結論,停一會兒,見她仍是沉默,就把她的沉默當做默認說:「既然喜歡,為什麼要一直拒絕先生?你就那麼在意血緣關係?」

  是身體自然的反應,她控制不了。

  布子不明白,重點不在「血緣」這回事,而在於「認知」這回事。

  儘管蓮井深說得沒錯,血緣是種暴力的關係,無法絕對的代表一切事實上,太多的例子顯示,感情的事與血緣不是絕對關係,而與認知有關。只要不知道,一樣過得幸福快樂。但一旦知道了彼此的血緣關係,儘管彼此也許從小各在不同的地方長大,如同陌生人一樣相遇相戀,那個「認知」卻會促使感情的排斥,讓實質上明明對彼此沒有親屬感情而是愛情感情的兩個人產生道德罪惡感,而無法接受那份感情。

  而那份「認知」,從小便養成、根植在骨髓裡。每個人受的教育,道德倫常意識的養成,都在強化那個「認知」。因為如此,這個社會才得以秩序維持,才不會亂了,崩潰了。

  也因為這個「認知」,無時不撕扯著她。

  她忽視不了她與蓮井深在血緣上的關係,那個「認知」隨時在啃噬她。

  感情上,她惑感于蓮井深的輕柔。心動了。無法欺騙自己,她的身與心都接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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