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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極突然的,那原被火怒氣排開的淫聲浪語因著這沉寂,跳竄了出來,鑽進耳朵裡。

  蓮井深自然也聽到那些催情的聲浪了。他先是一愣,發現她的臉紅,竟輕勾嘴角,勾得狡黠。

  「你是不是也聽到了什麼?」竟在她耳旁吹氣,撐在兩側的手一松,身體貼上她的。

  她震驚住,轟一聲,只覺眼前一黑。好半天,終又看清那張臉。那張混合了猙獰、森魅、冷峻及傲慢邪華的臉。他也在看著她,眼神炯亮,狂肆獨霸的。

  她聽到自己的抽氣聲,冷到僵硬的聲音。

  「你這個瘋子!」

  他一僵,那目光陰森的要將她冰裂。望著她,仔細審視,眼神卻迷蒙起來。手貼上她的臉,成撫摸,變留戀。

  「那又怎麼樣?」使勁狠狠捏住她下巴,逼她看著他。「看著我!我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逃的。你是我的。」

  「我不是東西!」不是任何人的附屬。

  「你當然不是。你是我的朱夏。」他的神情再正經不過,語氣更是平常。不強調,卻比強調還要有力量。

  陳朱夏無法自抑的顫抖起來。並不是害怕,卻忍不住,抵擋不了心中那虛脫了似的感覺;要將她掏空了似,一股荒謬感一直抽刺著她的神經。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比逼迫她嫁給陌生老頭還荒謬。

  她想掙脫他的擁抱,但他將她整個人包在床單裡抱了起來。她不可能聽話,不斷掙扎。潮崎健上前,刺了她一下,她只覺脖頸突生蟲咬的刺痛感,一切就變昏了,黑了,然後亂了。

  第七章

  就那樣,陳朱夏又被帶回了蓮井本家。

  還是原來的院落。神田布子又回來照顧她起居。

  「布子……」她只呢喃的叫一聲,便昏睡過去了。

  連日的躲藏,加上身心疲憊,飲食睡眠又驟然失調,以及多日緊繃的神經及巨大的壓力,使得她的身體終於負荷不了,半昏半發燒起來。

  她的意識時清醒時昏沉。蓮井深來時,她多半正昏睡著;清醒時,看見布子,便像抓到浮草似,喃喃說著:「他瘋了。」卻又什麼都說不清楚,語無倫次。

  布子卻明白。人是她照顧的,她自然全看見。

  蓮井深來看朱夏時,會盤腿坐在她被榻旁,握著她的手,甚至撫摸她沉睡、因發燒而顯得嫣紅的臉龐。他看她的目光——布子也是女人,分辨得出來那種愛憐的不同——那是看鐘意的女人的眼神,而不是甥舅的。昏睡的朱夏無法起來喝水吃藥,蓮井深便用嘴喂她,替她抹汗,擦臉,細微的動作裡透露深度的欲望。

  布子全看在眼裡;蓮井深根本不避諱她。他完全不在乎。當他以嘴喂朱夏喝水吃藥時,布子在一旁倒抽一口涼氣,蓮井深卻看也沒看她一眼,只以行動說明朱夏與他「該有」的關係,說明朱夏是他的所有。

  布子沒有多嘴。她待在蓮井家太久了,已經是蓮井家的一份子,光怪陸離的事也看多了,習慣了,變得平常。

  比起武田裕一郎,各方面來說,蓮井深的條件都是上上乘,強太多了。蓮井深富有,有身份有地位,有決定有魅力,該狠而狠該惡而惡,決絕不留餘地,強勢而侵略。跟著他自然是好的,只除了朱夏與他的關係……

  被榻上陳朱夏噫動一下。布子拉回神,連忙俯身過去。

  「醒了啊。」

  陳朱夏呻吟一聲,掙扎坐起來,手掌根用力抵壓太陽穴,似乎不怎麼舒服,嘴裡吐著氣。

  布子連忙遞個冰袋給她。

  「布子?!」看見布子,她驚訝的睜大眼睛,隨即惶急的扭看四周,半張的嘴巴逐漸合上。

  「你已經半昏半睡四天了,把大家給嚇得。」看樣子,她終於清醒了。

  想起來了。她是被抓回蓮井家了。這幾天她時昏時醒,眼前老是有光影在跳動流轉,雖然醒著,神智也不太清醒。直到現在,所有的感官終於重新發生作用,頭腦也清楚了,完全的清醒過來。

  然後,想起目前的處境,神色僵沉起來。

  「來,喝點水。」布子遞給她一杯水。

  喝了兩口,她放下水杯,欲言又止,嘴唇掀了掀,沒發出聲。沉默片刻,終於才說:

  「那個……嗚,那時候,對不起!」

  「你是指前些時對我大呼大叫那件事?」布子平心靜氣。「你那樣做,是怕會連累我吧?」像母親一樣拍拍她。「傻孩子!我不會介意的。我現在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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