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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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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在他們中間,存在著那一段往事。甚至,她還曾以為他是同性戀,和唐志摩相愛──這一切種種,叫他如何勇敢去「面對」? 叫他怎麼──怎麼──! 他幾乎想狂叫出來。 「星野,你怎麼了?」他那模樣讓易莎順不禁著急。 聽到呼喚,柳星野擡起頭,茫然地看著易莎順。 「啊?莎順,我──」 「你沒事吧?」 「我──」柳星野半張著嘴,蓄積滿胸的感情盲竄著等著爆發,一接觸到易莎順清澈的目光,卻遲遲開不了口。 「我──我沒事!」遲疑了半天,最後只是吐出句不關痛癢的話。 易莎順擔心的表情消斂下來,眼底的表情卻微妙地浮出一絲失望。 她略略扯動嘴角,勉強做出微笑的樣子,轉身往臥房走去。 「啊!莎順──」柳星野情不自禁叫住她。 她回頭,黑眸子閃動著微微的喜悅和期待。 那期待讓他心一緊,卻用最平淡的口氣說:「那件事,希望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沒聽你的話,自作主張是我的不對。還有,我跟王殿紅之間並沒有任何關係。」說完即轉身離開。 不行!他做不到! 面對那雙甚麼都不知道、清澈見魂的雙眼,他甚麼都說不出來!只能用平淡壓抑狂騷的情潮! 他做不到!無法對她坦白他的感情、他的愛! 如果她知道那段往事,知道她幸福的家庭因為他而毀掉,她還會用那樣一雙清澈無比的眼看著他嗎? 那是他不願知道的。所以,他只好選擇懦弱,選擇逃避。 與其讓她知道一切而恨他一輩子,他寧願守住現在這樣自私的幸福。 這一晚,隔著一道牆,牆兩邊的兩個人都失眠了。 隔一天傍晚,唐志摩過來帶走易莎順。柳星野躲在房間裡,隔著一道門和牆,情緒複雜得坐立難安。唐志摩進來,丟給他一粒蠶繭說:「我走了。你一個人好好想想吧!希望你別像裡頭的那只蠶!」 甚麼意思?柳星野愣了一下,看看唐志摩,再看看手中的蠶繭和繭!是化蛾失敗的殘巢,靜靜躺著永遠也無法破繭而出的死蛹。 柳星野再次擡頭望著唐志摩,一片茫然。唐志摩沒多作解釋,還是那句話,打著啞謎說:「你好好想想吧!」 第九章 夏季的「紅葉山莊」,完全被青翠包圍,南風微拂,涼涼的沁人心脾。 「紅葉山莊」是散落在東部山區一個小村落的統稱;因山中林葉每到深秋盡皆染紅,滿山像著了火,引得好風花雪月的文人駐留,因而得名;是避暑的聖地,也是著名的清泉鄉,但來的人並不多,大抵是一些性好自然的墨客騷人。 那泉,是自然湧出的天然冷泉,水質清淨,冰沁肌膚。山中又多有不知名的小溪,細流潺潺,清可見底;而且小徑清幽,羊腸曲折。 由於地勢高,常有雲煙彌漫,漫步在其中,常讓人疑似在仙鄉。到紅葉鄉數日來,易莎順最喜做的,就是一個人緩步在雲煙縹緲間,彷佛甚麼愁怨都能隨雲煙散逝。 看浮雲聚散,令人容易感慨人世無常。大自然的消長,預歎了人間癡情隨著時光流轉必然的煙消雲散。 她走向溪畔,一路伴著她的唐志摩若有所思地跟在她身旁,雲霧撲面,沁了一臉涼。 「莎順!」他低喚一聲,驚散了繞身的薄霧。 易莎順肩膀微微一抖,有風輕拂過。她選了一塊平板的石頭,輕坐在上頭。 「莎順,你還記得你跟星野初次見面的時候嗎?」唐志摩走上前,面對著溪流。 「記得。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易莎順微覺奇怪的問。 「沒甚麼,只是好奇。」 「其實也沒甚麼特別的。那一天,我記得下著很大的雨,我跟院裡一兩個同伴坐在團體室的門口看著雨發呆,院長突然帶了一個大哥哥進來,把我叫過去。那就是星野了。我還記得,那一天他穿了一套很慎重的西裝。院長跟我說,從今天開始,那位大哥哥就是我的監護人,要我跟著他。我不懂她說的監護是甚麼,只是想著,到哪裡都一樣,就跟著他走了。」 「就這樣?你對他沒有甚麼特別的印象?」唐志摩帶著試探性的表情,若無緊要地隨口問道。 「特別的印象?」易莎順一怔,低聲咀嚼著這句話,陷入飄忽的神狀。 過後,她微扯嘴角,像是微笑,露出一絲絲的甜蜜和回味。但甜蜜中又夾雜絲絲的困惑。 「莎順……」唐志摩瞧著疑竇四起,又好奇,又低喚了她一聲。 易莎順微微一震,然後抬頭說:「那也不算是甚麼特別的印象,只是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她停頓下來,清澈的雙眼盛滿疑惑地看著唐志摩,問道:「你能想像星野哭泣或流淚的樣子嗎?」 「星野哭泣流淚的樣子?」唐志摩下一意識的皺眉。 「當然不能吧!」易莎順替他回答,理所當然的口吻。「就是後來跟他相處這麼多年來,我也很少看見他激動的時候。但那時他卻緊抱著我,激動的流著淚!哽咽說著『我終於找到你了』。很奇怪吧?」 「是有點奇怪。你問過他這件事嗎?後來。」 「沒有。」輕緩的搖頭。 「為甚麼?你不想知道嗎?」 「當然想。但我不敢問,我怕……」 「怕?為甚麼?」 連連的追問讓易莎順沉默下來。她起身走到溪邊,蹲下去,撈了一掌溪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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