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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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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到煌辰星,她「啊」一聲,又驚又愣,然後著慌起來。 「胡姐,我們慘了!」四仔扁扁嘴,垂頭喪氣的。 煌辰星冷口冷面,哼一聲,一把將賬本丟在桌子上。 胡姬兒一看,罪證確鑿,賴也賴不掉,只得認了,硬著頭皮說:「好吧,算我運氣不好,被你逮個正著。你想怎麼樣?」 「哼!難道你一點都不知羞恥嗎?」 胡姬兒嘴硬,強詞奮理:「這有何可羞?說到底是你們煌府自己不好!不單要能下得了廚房,出得了賬房,又要能縫縫補補刺刺繡繡。尋常人家的女兒,誰做得到這麼多?我看骨子裡根本就藏有門戶之限,還美名什麼公開選親,不過只是尋我們開心!」 做了這等勾當,居然還如此理直氣壯,怪到煌府頭上,煌辰星不禁氣結,冷冷說: 「煌府原非平常人家,終身大事,更不可兒戲,在眾多良莠不齊的對象中選擇最適合煌府少夫人這位置的,本是合情合理之事,有什麼不對?」 「既然定下諸多條件、要求,何必公開選親?」 照理說,這般你來我往,又不是在無人之境,多少會引起人注意。好在這位置偏些遠些,一時倒尚未引來注目。四仔眼觀八方,扯扯胡姬兒的衣袖,胡姬兒會意,拽住煌辰星的袖子,使勁一拉,隨即身子一蹲,避去暴露的風險。 「幹什麼!?拉拉扯扯的!」煌辰星怒目相向,被扯得也連同矮身下去。 「噓!」胡姬兒比個手勢,要他噤聲。「小聲點,會被發現。」 這舉措反倒教煌辰星啼笑皆非,一腔怒氣化為嗤笑。 「你還不是十分可笑?我看你是忘了我的身分吧?」 胡姬兒瞅瞅他,心裡飛快打著主意。 「我們打個商量吧,煌管事。」只要不鬧開,都好收拾。 商量?煌辰星心裡納悶。 「是呀,」胡姬兒瞥四仔一眼,示意他離開。然後,眨了眨眼說:「你是煌府管事,煌府上上下下的事,你說了就算數,對吧?可你有否想過,一旦你家公子娶了親,情況可就大不相同。這煌府少夫人位置可說是『牽一發動全身』。煌公子娶親的對象,對你面言,可是有莫大的影響。」 囉哩叭嗦究竟想說什麼?煌辰星仍不明白,蹙額望著她。 「煌管事,你是聰明人,煌公子娶了哪家姑娘都是一樣的。可對你我來說,卻不一樣。你要是能幫我這個忙,我絕不會忘了你的好處的!」 啊!? 她——她、她竟然、竟然想賄賄收買他! 實在沒意料到,煌辰星又驚又怒,繼而怒而失笑。 「你就真這麼想攀龍附鳳,當煌府的少夫人,不惜如此寡廉鮮恥,甚至不惜嫁一個連性情長相都不知、從未曾會過面、且對他絲毫不瞭解的男人?」口氣不無鄙夷諷刺。 胡姬兒拈手拔掉根刺,眉睫輕揚,倒笑說:「煌公子不也如是?縫繡功、下廚藝,甚至還管賬的本事,又是哪樣能『瞭解』煌管事說的性情?旁的不談,就這上京城,又有多少夫妻是如煌管事說的『相知相解』才結合的?」 難怪雜院裡的人會說她是「胡姬」的女兒。就這等胡兒才會有的性子,難馴且不安分。喚她「胡姬兒」,大抵也沒冤叫了她,教她枉擔了這個名。 煌辰星悶哼一聲。 「你倒是伶牙俐齒。」有幾分被她駁倒之勢。 「煌管事過獎了。」 嘖!明知他譏刺她,她卻當讚譽。 「就算你所言有些許道理,但既然公開選親,眾家姑娘各憑本事、公平競爭,你如此取巧投機,且竟妄想收買我,可恥不可恥?」 「吔?」胡姬兒卻詫訝的睜大翦水雙眸,詫笑說:「煌管事,煌府是商賈之家是吧?從商之人,不都盡一切手段,以最少的本錢,得回最多的好處不是嗎?從商之道,難免投機,不免取巧,只要能不虧損便好。你指責我投機,豈不迂腐?」 字字句句擲地有聲,說得煌辰星一時語塞。他何嘗吃過這樣的悶虧,當下哼一聲,沉著臉不吭聲。 胡姬兒塞言觀色,小心陪笑。「煌管事,你我一而再、再而三如此不期相遇,也算有緣。既然有緣,你不妨助我一臂之力,我不會讓你吃虧的。」滔滔不絕,說個不停。「幫了我,我要進了煌府,你在煌府的地位就更加鞏固,我也不會忘了你的大恩大德,一定會感謝你再造之恩……」哎呀!咬文嚼字的,光說就累壞人! 煌辰星只想將耳朵搗了。轉眼一瞥,卻見胡姬兒在揉下巴,不由好奇,譏諷說: 「你怎麼了?閃了舌頭?」 胡姬兒暗白他一眼。她有口說到無沬,嘴巴都酸了,頑石仍是不點頭。 「我問你,你究竟幫我是不幫?」剩下不到半個時辰,再磨下去,都沒戲唱了。 「我憑什麼要幫你?」他倒要好好問一問。 胡姬兒臉色一側,斜眸朝他瞅去,眉飛一點張揚,靨生幾些狷態,眼梢又有一絲光采流轉,額問似顰非顰,唇角似笑非笑…… 「因為我請你幫忙。」纖長卻不夠白嫩的手指指著她自己鼻尖。「是我,胡姬兒,不是崔府千金,不是侍郎府俏婢,也不星且腐西施花氏佳人,更不是在場任何一位姑娘。憑著這點,煌管事,你該幫是不幫?」 她千說萬說,有理沒理,都沒能將煌辰星說動。可就那一個側臉,一個斜眸,那指著她自己鼻尖似笑非笑的張揚,不意將他牽動,牽得他心口唐突一個悸跳。 他深深望她一眼。頭一回,如此將一名女子看入眼中。 「我要幫了你,有什麼好處?」目光一時難離。 「等我進了煌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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