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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第十一章

  快十二點了,「南十字星」的表演告了段落,俱樂部準備打烊。謝阿蠻趁沒人看見的時候,悄悄伸了個懶腰。

  「阿蠻!」唐伯夫突然招手叫她。

  她愣了一下。唐伯夫從來沒有像這樣叫她的名字,怎麼突然——今天這一切都太反常了!

  但奇怪的是對他的叫喚,她很自然的接受,好像他從很久以前就如此喚她,絲毫不覺得突兀。

  她走到後頭。唐伯夫不經心的看看四周,說:「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你先到休息室把衣服換掉吧!」

  的確是很晚了,謝阿蠻便不拒絕。她走向休息室,卻不料唐伯夫也跟了過來。他幫她推開門,很紳士的風度說:「你慢慢來,不必急。我會在外廳等你。」

  謝阿蠻點了點頭,不疑有它。

  唐伯夫嘴角微微一揚,輕輕拉上門,不動聲色的落上鎖。謝阿蠻回身到鏡臺前,遍尋不著她那件老氣的洋裝,覺得奇怪,想出去看看,卻發現休息室的門被鎖住了。

  「奇怪,怎麼會鎖住了?」她自言自語,一時想不通是甚麼緣故,還以為門把壞了。

  納悶了將近一分鐘,她猛然恍悟,該不會是唐伯夫又在玩甚麼把戲了吧?

  「唐伯夫,你開門!你將我鎖在這裡做甚麼?」她用力拍門,一邊大聲喊叫。

  「你最好別亂吼亂叫,當心把喉嚨喊破。」門外傳來唐伯夫陰險狡獪的聲音,顯然他沒有走遠。

  「快開門!」謝阿蠻更加用力拍門,喊得更大聲。「你到底想做甚麼?欺負人很好玩是不是?」

  唐伯夫嘿笑一聲,說:「聰明的話,就安靜一點,免得又把嗓子喊啞了。」

  腳步聲跟著走遠。謝阿蠻急得又大叫,恨不得將門劈開。「你不要走!開門啊!」

  喊了幾聲,只覺喉嚨一陣酸刺痛澀,驀然咳嗽起來。

  再這樣吼下去,也許她真的要破嗓子。她頹然放棄掙扎。

  她不知道唐伯夫到底想幹甚麼,但想,他不可能關她一夜。她慢慢冷靜下來,走到沙發上坐下。現在著急也沒用,就當作是倒黴犯邪煞,遭劫難算了。

  但她越想越不甘心,沖到垃圾桶撿起唐伯夫先前丟掉的那管紫玫瑰色的口紅,在鏡子上狠很的畫著——「唐伯夫,陰險狡猾的大混蛋!」

  又在「唐伯夫」三個字旁,畫了一張邪惡的大貓臉,貓須勾成了陰森恐怖的詭笑。

  她丟掉口紅,滿意的拍拍手,氣消了一些。

  她跑到門邊,側身聽著,門外沒甚麼動靜。過了一會,又湊上前去,耳朵貼著門縫,外頭還是沒甚麼動靜。

  她蹙了蹙眉,不安的踱來踱,心中不斷的咒駡唐伯夫。想想,又撿起口紅,在貓臉秀又畫了一隻公孔雀。

  畫到一半,門倏然打開。

  她愕然回頭,一隻手停在半空中,尷尬地不知所措。

  唐伯夫淡淡的掃鏡子一眼,沒說甚麼,表情也完全沒有改變。謝阿蠻訕訕的丟掉口紅,囁嚅的解釋:「我……扼,這個……只是……」

  唐伯去對她的囁嚅視若無睹,返身走出去。謝阿蠻趕緊跟在他屁股後逃出去。除了他們兩人,所有的人早走得一乾二淨。

  她也不管唐伯夫莫名其妙發甚麼神經了,只想儘快離開。當然,她也不指望唐伯夫送她回去;事實證明,他的「殷勤」和「紳士風度」,都懷有詭詐的不明企圖。

  「你這是甚麼意思?」她快步走到大門前,再一次,發現門被鎖住了,懊惱的回頭。

  唐伯夫對她的質問充耳不聞,若無其事的自斟了一杯酒。

  謝阿蠻煩躁的往回走,走得太急,高跟鞋拐了她一腳,她忿恨地把高跟鞋踢掉,裸腳走到唐伯夫面前,瞪著他說:「你別光是喝酒,回答我的話!你這到底是甚麼意思?莫名其妙把我鎖在休息室,現在連大門也鎖住了,你不覺得你玩笑開得太過份了嗎?請你馬上開門,我要回去!」

  唐伯夫慢條斯理的啜口酒,才挑眉說:「好不容易才把你騙來,怎麼可以就這樣放你回去。」

  「騙?」謝阿蠻呆了一下。今天這一切,實在太反常了。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今晚根本不需要你代為上臺,那麼做,只是騙你來的藉口。」

  「為什麼?」

  謝阿蠻茫然又困惑,唐伯夫這麼做有甚麼理由?大費周章的將她「騙」來,又將她「關」在這裡,究竟是為了甚麼?甚至為了安排這個「騙局」。特地為她準備了價值不菲的服裝,得不償失也不在乎,到底是為什麼?

  「你不必問太多,等時間到了,我自然會放你回去。」唐伯夫有意回避,不肯說為什麼。

  謝阿蠻不放棄,也不滿意他的回答,傾近他說:「我當然要問!你不能莫名其妙把我關在這裡。我要回去,明天下午我還要參加比賽,我必須——」說到這裡,她忽然頓住,嘴巴半開,眼睛瞪直,不相信地望著唐伯夫。

  「我不這麼做,你根本不會聽我的。」唐伯夫不甚在意的白她一眼,理直又氣壯。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謝阿蠻不禁叫起來。

  卑鄙的唐伯夫,居然用這種手段阻礙她參加明天的複賽——不對!難道他打算關她一夜?

  她心一驚,緊張的看著他,眼神洩露出恐慌的心思。唐伯夫看得明明白白,揚揚嘴角說:「現在放你回去,你是絕不會聽話放棄比賽的。你還是死心吧!等時間過了,我自然會讓你離開。」

  「你打算一整夜將我關在這裡?」謝阿蠻宛如被判了無期徒刑,印堂發黑。「不可以!請你馬上開門,我現在就要回去!我一定要參加比賽。」

  「不行!」唐伯夫斷然拒絕。「我絕不會讓你參加明天的複賽!再像那樣嘶吼呐喊下去,你的嗓子一定會完蛋。沒有你,他們一樣可以上臺;但你若再跟著他們胡來,以後就別想再唱歌了。」

  「那是我的事,你不覺得你管太多了嗎?」謝阿蠻倔強的抿抿嘴。

  「你別忘了,你跟『維瓦第』還有合約存在,我可不希望花錢請來一個破了嗓的歌手,損害俱樂部的聲譽。」唐伯夫冷冷的看著她。

  謝阿蠻迅速漲紅臉,呐呐說:「你可以跟我解約,我不會有異議。可是你不能把我關著不放。好不容易進了複賽,我一定要參加;而且,那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比賽,是大家努力很久才有的成績!」

  唐伯夫冷然不語,沒有被她的話打動。他絕不准她那樣蹧蹋她自己的嗓子,說什麼也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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