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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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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這樣想就好——你和張衍,依舊嗎?」 小麥又搖頭。「不過我想,如果我願意,我們還是可以和從前一樣。可是誰知道,將來又會出現什麼樣的變量!」 的確!誰曉得將來又會出現什麼樣的變量。 小麥一直是個很理智的人,不會被愛情沖昏頭。見飛的事,令她難過的,並不是感情上的挫敗,而是現實上的挫折。見飛不認真的態度,教她認識了現實世界裡那些個虛偽和醜陋。雖說愛情這回事,如果沒有承諾,究竟不能說是誰負誰;見飛遊戲人間的不在乎,襯以顯赫的家世背景,終究矮化傷害了小麥的自尊——原來,「立場」在愛情當中,在物質欲化的社會型體中,占著這麼重要的地位!這樣說來,人類憑什麼高歌愛情的不朽?原來人類自許千古的婚姻忠誠制度,骨子裡,終究不比動物性本能的交配高明多少! 古來最善於誘惑雌性動物的雄性動物,莫屬人類。靠著別於其它雄性動物的賣弄花俏,人類發明了誓言這名詞。可是,男與女的戰爭,交替幾千年,誓言這東西,終窺究竟,到底是一句叫座的名詞罷了,代表不了一顆永恆不渝的心。 我想昏了神,直到阿花一陣風似地刮進來,我才看見講臺上的勞勃瑞福。 儘管名份已定,勞勃瑞福仍以他獨特的魅力擄獲眾少女的心。那些為他流淚哭泣過的人,在眼淚風乾以後,仍然本著忠實的本色,守候著心中最耀眼的偶像。 我把課本擺平,低垂著眼,紙本上的黑字,逐漸擴張成黑洞,而記憶隨著黑洞在回旋……好像又聽到芭芭拉史翠珊如泣如訴的「往日情懷」……冬至大寒的街頭……昏黃的暮色……火腿蛋炒飯…… 「叭」一聲,不知誰丟過來一團紙條。我抬頭一看,阿花正對我擠眉弄眼。 紙條上寫著:發什麼呆?小心點,勞勃瑞福一直盯著你瞧! 鐘聲一響,同學立刻哄亂成一團。因為是最後一節,輔導課又因故取消,浮動的心可想而知。一下子就這邊叫,那邊笑,灑水打掃的,整間教室亂成菜市場。 勞勃瑞福走到我身邊,人群亂哄哄的,也沒有人注意我們。 「一起走好嗎?我知道你們今天輔導課取消。」 我稍遲疑一下便點頭答應:「好,等我把打掃工作做完。」 他抬眼朝窗外隨意一望,伸出手,又想起什麼似的垂放下來。 「我在科學館等你。」說著笑了笑,晴朗的陽光之中竟浮顯出一絲黯淡。 我走出教室,一直看著他走到走廊的盡頭,然後轉過方向。約有三、五秒鐘的時間,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呆到那兒,冷不防被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一跳。 「怎麼了?站在這裡發呆?」 用不著回頭,我就知道來是米俊寬。他走到我面前,神情有點懊惱。「我知道你今天不上輔導課。可以等我嗎?等我上完輔導課,一起吃晚飯,我再送你回家。」 周遭的同學紛紛對我們投來狐疑的眼光,我下意識地把他拉到角落。 「對不起吔!不能等你。我和我媽咪約好了。」 「哦!」米俊寬的語調神情溢滿了失望的頹喪。 「明天好不好?」我不忍看他失望的樣子,再說,我依戀他更深。「明天週末了,你請我吃午飯還有晚餐。」 「貪吃鬼!」他笑了:「吃成小胖豬看誰還敢要。」 「反正是賴定你了,不怕。」這算是我最露骨的「宣言」了,他仍然一臉得不到承諾的不放心。 開始有人對我們竊竊私語了,我假裝不經意,對他說:「你趕快去上課吧!我也得走了。」 米俊寬才走,阿花就蹦出來。 「啊哈!被我逮個正著。快從實招來。」 「招什麼?」 「還裝!剛剛米米跟你說了半天的話,到底在說什麼?」 我眨一眨眼,認真的說:「他想請我吃飯、看電影。你相信嗎?」 「真的?!」阿花眼睛睜得圓突突的。 「煮的!」我把掃把往她手上一塞,就走進教室,將她丟在走廊上發呆。 趕到科學館的時候,勞勃瑞福已經等在那裡。他走到我身旁,兩人並肩走出校門。 「肚子餓嗎?先去吃飯好不好?」 我點頭。 還是那家有著火腿蛋炒飯,音樂聽來似流水淙淙清響的餐廳。勞勃瑞福似乎很偏愛這家餐廳,我特別看了店門的招牌,才發現店名竟然叫「相遇」。真是諷刺! 「還是火腿蛋炒飯嗎?」服務生送來菜單,勞勃瑞福沒搭理!只是專心問我。 我聞聲愣了一下,才緩緩點頭。 他轉向服務生,抱歉地笑了笑:「兩份火腿蛋炒飯。謝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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