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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短暫目光相接,杜鳳嬌深情戀慕,無限嬌羞。殷莫愁心突然襲上一陣虛空,微偏了臉,避開那一幕。

  「姨母,」龍天運說道:「你是來向太后請安的是吧?那便不宜在此處多耽擱。」語氣仍然淡淡的,卻是在下逐客令。又轉向辰平公主,說:「皇姊,那玉珮和你不合適,我會另外再派人送一些珍罕的珠寶到建章宮任你挑選,請你將玉珮還給莫愁。」

  「皇上,你——」辰平公主氣憤不平。但龍天運那毫無商榷的冷峻眼神,讓她不敢造次,極不情願地將龍紋玉珮交還給殷莫愁。憎惱說:「殷莫愁,你別以為皇上袒護你,你就可以——」

  「皇姊!」龍天運喝阻她。

  辰平公主更覺氣惱。臉色一陣忿恨,哼了一聲,甩袖離開。

  杜邑侯妃藏怒不滿,口氣放得極為委婉:

  「皇上,公主是你的皇姊,你不該為了一個女子而對她——」

  「姨母,你該赴建章宮了,別讓太后久候。」龍天運不疾不徐地打斷她的話,意思很明白。

  杜邑侯妃表情一陣陰沉,隨即化為笑容。福了福禮,領著杜鳳嬌走遠。

  「你沒事吧?莫愁。」龍天運立即轉向殷莫愁,表情變得柔和,充滿了關懷和情意。

  「沒事。」殷莫愁輕輕搖首,避開他的情關。

  經過雲池香亭那一場波折後,龍天運信諾不再逼迫她,性情也又改變,不再暴躁易怒。他又是原來冷漠英明的龍天運了,只是目光多了深情,變得更執著。

  他時常伴著她,對她百般呵護,疼惜和憐愛,一廂情願地付出他的柔情。她感覺他對她的好,漸漸也微起一絲感動。但她還是多有回避,抗拒自己內心的動搖。

  「來。」龍天運拉住她的手,走到那盤珠前。

  殷莫愁不知他究竟想做什麼,困惑地看著他。

  他沒說話,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銀幻鎖,拾起那些彩珠,一粒一粒的,穿成一條串著珠練的鎖片。穿出了他密密的牽掛;鎖進了他對她所有的感情。

  他將穿著珠練的銀鎖遞到她眼前,未說一語,只是朝她輕笑著。

  「你——」殷莫愁凝語住。她沒想到,他竟親手為她穿出一個銀鎖片。低下頭,默默接過。

  龍天運望著她低垂的沉默,表情更柔。別的妃嬪成天只忙著扮爭奇鬥妍,引他注意、奉承他,她卻全然無心。他更愛她的清冷和淡泊。

  「天氣這麼怡人,莫愁,你和我一起去城外走走好嗎?」龍天運抬頭望望睛麗的陽光,含慕輕語。

  殷莫愁稍梢遲疑,便輕輕頜首。龍天運對她做信諾後,不曾再以帝王的身份倚迫她,總是參著疼憐,口氣尊重和請求,絕不強她所難。

  龍天運見她點頭,臉上漾滿了笑意,毫不掩飾他的喜色。

  他摒開了眾侍衛左右,也不帶任何隨從,不驚動任何人,兩人單騎,微服帶殷莫愁出宮。穿過熱鬧的街坊市集,直出了城門,往京城郊外奔馳而去。

  睛光大好,他們一路走走停停,或看山或聽水,貿花觀樹,倘佯在敞闊的天空下,任憑和風吹拂。

  「此情此景,我只願能和你共相偎依。」他低俯在殷莫愁耳畔,輕聲吐訴情衷。

  殷莫愁眼神默默,垂低了頭不語。

  「喝!」龍天運拉緊繩,催喝馬騎奔馳,然後歇緩,彷似漫無方向地任馬兒走動,載他們到天涯四方。馬兒走著走著,走到了水邊。不遠處零散著幾戶人家。龍天運翻身下馬,抱扶下殷莫愁,放馬兒自去喝水。殷莫愁靜立了一會,才抬起頭來。

  斜陽正照,點點漱棲的金波。溪邊有婦女在洗紗;一溪渥混的江水,緩緩地流向人間。她呆愣了半晌,默默望了龍天運,她無語,坐在岸邊,靜聽溪水的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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