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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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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自己發覺的。」他悶悶地打斷她的話,恨不得現在開場研討會,列出自己過去的幾大罪狀,然後好好檢討反省一番。 「我知道我說話很慢。」她拍拍他的胸口,喚起他的注意。 葉剛奇怪地眨眨眼,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跳到這一題。 「但是,那不代表別人可以打斷我說話的權利。今天在飯店時,你也打斷過我一次,以前就更別提了。」她說。葉剛頭皮發麻,乍感心虛。「對不起,我改。」他舉手行軍禮以示歉意。 「我原諒你。」她點點頭,拿起杏仁茶繼續喝。 「我還有其它要改的地方嗎?」 「我不是故意刁難,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用心感受,啊……我們到家了。」舒以柔看著車子駛進白色大門,轉進葉家南洋式的回廊建築車道,小臉幾乎快貼到車窗上。 葉剛頸背一僵,臉上笑意旋即一斂。 舒以柔看得一陣心疼,牢牢握住他的手掌。 「你在緊張。」 「你可以去擺算命攤了。」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家。 「對不起。」她鼻尖發酸,用力摟住他的頸子,希望兩人的相依偎可以多少安撫他的情緒。 「對不起什麼?」他呼吸著她身上木質香氣,臉部表情變得和緩。「對不起我之前沒發現家庭對你的影響這麼巨大,因為你表現得太不在乎,我便以為你真的不在乎。」 「男人不該示弱,我的家是我的問題,該由我來解決。」他微聳了下肩膀,用力轉動了兩下脖子想放鬆,頸節發出喀喀聲音。 「頸椎很容易受傷,要緩緩地轉動。」她止住他的轉動,開始示範。 「像我們初次見面,你演鬼那樣子轉嗎?」他摟著她的腰,哈哈大笑了起來。 「當全身放鬆的時候,你才能發現身體的問題所在,也才能找出最好的方法去與它相應。」她沒笑,一語雙關地說道。 「我懂了,小哲學家。」 「你好棒,我就知道你有慧根。」她拍拍他的頭,還在他額間印下一吻。 「我小時候一直幻想著能有人摸摸我的頭,說我好棒。」他凝視著她的眼,雖然很努力在控制,但說話聲音仍然有些顫抖。 而她是第一個這樣對他的人。舒以柔紅著眼眶,在他雙腿間跪坐起身,在他發上印下無數個吻。「你最棒你最棒你最棒你最棒……」車子在大宅前廊停了下來。 葉剛摟著她,在情緒平復之後,他下車替她開門。 她一下車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指著濃蔭綠地那端宣佈道—— 「我明天要在草地那裡做瑜伽。」她說。 「別叫我一起做就行了。」他笑得好開心,拉著她走進屋裡。 屋裡的歐式雕花大型家具,映襯著頂上一盞三人雙手合環才能抱起的水晶吊燈,華麗而耀眼,卻也與周遭全然的靜謐形成強烈對比。 「怎麼這麼安靜?我下次拿黃慧音唱的梵音大悲咒來放,好讓氣場輕快些。」 她小聲地說道。 「入境隨俗,你現在只是葉家的客人,還想改變什麼?」葉國田從一旁的房間走出,表情嚴肅地看了舒以柔一眼。 「改變心情啊。」舒以柔輕聲說道,臉上仍帶著盈盈笑意。 葉剛看著爺爺,將她攬得更緊,以代表他的立場。 「婚姻大事豈容兒戲,我不允許你們再在一起。既然你的婚姻已經結束,那你這次就得娶一個適合家族的妻子。」葉國田看著葉剛,語氣公事公辦地說道。 「我的私人生活不隸屬葉氏集團。」葉剛板著臉,面無表情地說道。 「他為這個家已經盡了很多義務,他現在該為自己而活。」舒以柔盡可能加快說話速度,以免爺爺打斷她的話。 葉國田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對葉剛說道:「我給過你空間,讓你自由選擇婚姻,甚至允許你的妻子住在日本,結果呢?」 「結果我的婚姻失敗了,代表我不足以信任,最好還是由家族來選擇。這就是您的想法,不是嗎?」葉剛黑眸鑠亮地直盯著祖父,不自覺地緊握住舒以柔的手。 「沒錯。」葉國田說道。 「換句話說,如果我在事業方面不夠出色,那麼我就沒有資格當葉家子孫了嗎?」葉剛嗓門不由自主地上揚。 葉國田看著向來面無表情的葉剛,此時竟青筋暴突地站在他面前,他皺起眉頭,右手隨意一揮,說道:「你沒在事業上出過紕漏。」 「那是因為我知道只要踩錯一步,不用任何人指責我,我對自己的內疚就足以逼得我顏面盡失地離開葉家。」往昔那些害怕自己被逐出家門的惡夢,全都一股腦兒地席捲而來,葉剛高健身軀竟不由自主地猛顫了一下。 舒以柔輕撫著他的後背,讓他知道還有她陪伴在身邊。 葉國田驚訝地看著葉剛,因為他一直以為孫子表現良好,人前人後都自信而聰明,從來不知道孫子竟也會缺乏安全感。 葉剛低著頭,誰也不看,只是依然緊握著她的手。 「你想太多了。」葉國田低聲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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