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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哈麥德猝地低頭瞪著他發抖的手掌,他眯著眼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怎麼可能會發抖呢?他從來不恐懼的。

  害怕,是他此生從未經歷過的情緒啊。

  「滾!」哈麥德大喝一聲,倏地背過身,只手撐住牆壁。他頹下肩膀,高壯的身材如遭重擊似地蜷曲著直不起身。

  白志清紅了眼眶,不忍再看,連忙脫身離開。

  他才關上門,寢宮裡便傳來了一陣掏心挖肺般的嚎鳴叫聲,像獸類瀕死的痛苦咆哮,像獸類被活生生扯下肢體般的痛不欲生,像——

  一個男人心碎的哭泣……

  半個月過去,夏若雲仍然生死未蔔,也仍然沒有任何消息。

  哈麥德撒手不管任何公事,他終日躺在暢苑裡瞪著那座荷花池。

  書房裡撒滿了她留下的書法作品,像一片一片哀悼感情已死的挽聯。

  他想著那些過去,想著她說故事時的快樂模樣。他雙頰凹陷,他鬍鬚滿面,他滿頭亂髮,再也不是先前那個不可一世的霸王。

  電視螢幕裡上方的攝影時間是正在流動的,可鏡頭下的哈麥德,卻像是一尊被詛咒的雕像,一動也不動地定格在原地。

  帕米娜一邊哭泣,一邊讓白志清關上了她用手機偷錄來的影像。「這就是我哥現在的狀況,拜託你們告訴我們若雲姊的消息吧。」

  他們現在正站在臺灣夏若雲的家裡,乞求著夏家母女能給予一些夏若雲的消息。

  「我不相信他!他可能只是一時受到打擊,幾個月之後,他就故態復萌了,你叫他死心吧!如果我們見不到姊姊的代價,可以不要讓她因為那個男人的諸多妻妾而苦惱,那我們很樂意承受看不到她的痛苦。」夏娜亞握著媽媽的手,不客氣地對他們說道。

  「我哥對若雲姊是真心的。」帕米娜著急地解釋著。「他現在已經把息妲及其他女眷們全都送走了!」

  夏娜亞和媽媽互看了一眼,臉上都有著震驚之色。

  「失去才懂得要珍惜,來不及了。如果他真的愛我姊愛得那麼深,他早該遣走那些妻妾了。」誰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惺惺作態,總是要觀察一段時間之後,才知道他的真心有多堅定。

  夏媽媽附和地點頭。

  「送走其他女子,是夏小姐還沒離開前,先生便已對我下達的命令。事實上,在夏小姐還沒搭上回臺灣的飛機前,先生也已經要求我開始準備他們的婚禮了。」白志清補充道,摟住帕米娜顫抖的肩膀。

  「不可能!」夏娜亞驚訝得睜大了眼。

  「請相信我們。先生是真的很希望在夏小姐回到土耳其時,能給她一份驚喜,所以才會要我守口如瓶的。」白志清苦笑了一下。「誰知道保密到最後,居然是以這種結果收尾……」

  「誰要哈麥德素行不良,一副死不認錯的霸君樣子,我姊當然會傷心絕望。今天的結果,都是他自找的!我姊沒有錯!」

  夏媽媽輕歎了口氣,拍拍女兒的手,要她別那麼激動。

  「請你們先離開吧,我什麼也不能做。因為我也沒有我姊姊的消息,只能等我姊和我們聯絡。」夏娜亞眼也不眨地說著謊。

  「請你們一定要把我哥哥的情況告訴若雲姊,他真的很不好……」帕米娜急切地上前,一臉哀淒地說道。

  「放心好了,我姊姊對於我的重要性,絕對不亞于你哥哥對你。」

  夏娜亞實在沒法子給帕米娜太多好臉色。畢竟,當初如果不是帕米娜穿針引線,姊姊也不需要經歷這段如此刻骨銘心的感情。

  「請夏小姐原諒她的心急。」白志清將帕米娜拉回身邊,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的難受。「先生最近白天總是在發愣,晚上失眠時則是經常一個人飛車到沙漠看星星,他不許任何人跟著。撇去他的敵手可能會乘機惡意攻擊這部分不談,他開車速度也快到容不得一點小擦撞,誰勸都勸不聽……」

  「那是他自己的生命,他自己該愛惜。」夏娜亞不客氣地說。

  「那是因為哥哥失去了比他生命還重要的人啊!」帕米娜大叫出聲,掉下了淚。

  夏娜亞抿緊唇,不再接話。

  夏媽媽則坐立難安了起來,頻頻扯著女兒的手。

  「我們先告辭了,我們要搭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去。」白志清看了夏媽媽一眼,有禮地一鞠躬後說道。「親自來拜訪,只是想讓兩位知道先生對夏小姐的誠意……」

  鈴鈴……

  「抱歉,我接通電話。」白志清接起了手機,一聽之下,臉色頓時大變。

  他表情沉凝地聽著對方交代著事情經過,也很快地用土耳其話做出了處置。

  白志清切斷電話,握住帕米娜的肩,盡可能冷靜地對她說道:「先生出車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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