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路可可 > 格格別逗了 >
十九


  「你打算再找人花上十三年的光陰,讓采兒適應那個人?」應少謙搖著頭,振振有詞地教訓道:「竣天啊,采兒的想法單純,她對你的喜歡,她自己或者說不上所以然,但我們旁人卻是瞧得清楚萬分啊。」

  「我只是她的大哥。」關竣天堅持道。

  「我怎麼從不知道你固執至此?!你一直拿她當妹子看,她當然只拿你當大哥!」應少謙忍不住哇哇大叫了。「采兒這輩子沒跨出過這座蓮院,你要她到哪個地方去識得男女情愛!」

  關竣天凜起眉頭,擰起的眉心皺成一道深溝。因為過度的在意,所以他確實是不曾想到少謙說的這一層。

  依照目前情況看來,采兒的確是離不開他。至於這種離不開,是兄妹之間的依賴,抑或是男女之間的情愛,他總是必須想法子要讓采兒弄清楚這之間的區隔。

  而他向來不是個失敗者,從來就能得到他想要的!關竣天的唇邊漾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

  「你下回把采兒帶到外頭見識一下,然後試著把她當個女人一樣地對待,你看她以後看到你會不會臉紅!」應少謙沒瞧見關竣天眼中的自信,兀自嘀嘀咕咕著。

  「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有這麼多餿主意。」關竣天一挑眉,戲謔地說道。

  「我的主意若餿,你臉上何必掛著那般詭譎的笑意?」應少謙也跟著一挑眉,這下可看出了端倪。

  「看來你在風月場中的經歷,總算不是白搭一場。」關竣天說。

  「誰像你不識情趣,自始至終就只系著一個采兒呢?」應少謙揶揄著他。

  關竣天眉頭一松,此時方覺許多事全都清楚了起來。想來,早在不知不覺間,他已將采兒當成了心頭的唯一哪。采兒,也必然是如此吧!

  「應爺和關爺怎麼站在這聊天呢?」

  秋荷微笑著從內院走來,手裡拿著關竣天方才披在應采兒身上的灰狐披風。

  「秋荷是愈來愈像朵清雅水荷了。」應少謙笑容滿面地說道。

  「謝應爺誇獎。」秋荷笑嘻嘻地回應,倒沒真把應少謙的話當真。「關爺有看到采主兒嗎?」

  「在我的廂房吧。」關竣天接過秋荷手上的披風往肩上一覆。

  「可……采主兒沒在您的廂房啊。」秋荷苦惱地皺著眉。「她的廂房、書齋、暖閣套間,還有應爺的廂房,我全找遍了。就連花園都找了,連個影子都沒有。」

  「她會不會離家出走?」應少謙驚恐地問道。

  「她身子弱,不會做那種傻事的。」關竣天很快地否定道。不過,他那對才鬆開的劍眉,馬上又擰了起來。

  「狗急都會跳牆了,人難受到了極點,有什麼傻事做不出來的。」應少謙只忙著加油添醋。

  「采主兒應該只是躲起來,不至於離家出走。」秋荷安慰著二位爺,卻忍不住開口追問道:「關爺和采主兒吵架了嗎?」

  「你們關爺告訴采兒,他明年要迎娶白家小姐。」應少謙沒好氣地說道。

  關竣天臉頰一緊,一語不發。

  「關爺,您這是要采主兒情何以堪哪!您不是要迎娶采主兒嗎?您不是在等采主兒長大嗎?」護主心切的秋荷,這時候已經淚眼汪汪了。「采主兒那麼在乎您,聽到您要另娶他人,她一定會承受不住的。」

  關竣天胸口一窒,回想起采兒先前在廂房內傷心欲絕的模樣。他這個從不自責的男人,此刻真想賞自己一巴掌。

  「難怪采主兒把這只摺扇套子剪成了這副德行……」秋荷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已經破爛到難以辨別的深藍摺扇套子。

  關竣天拿過那只摺扇套子,殘破的緞面上依稀可見層層迭迭的「關」字。繡工雖稱不上特別精美,然則用心卻是可見一斑。

  「這是采兒繡的?」他從不知道采兒會做針線女紅之事。

  「『關』字實在不容易繡好,偏偏采主兒鐵了心,就非要這麼繡。她一直想著要把這只摺扇套子當成給你的壓歲錢,光是想像你拿到摺扇套子的樣子,她就可以眉開眼笑一整天。為了繡這只摺扇套子,她的手指不知道被刺破了多少次……關爺,您是知道采主兒有多怕痛的。」秋荷激動地說道,譴責目光直盯著「始亂終棄」的關爺。

  「瞧吧,所有人都知道采兒把你當成最重要的人。」應少謙說道。

  「我終究還是把采兒當成女子在養育。」關竣天突然冒出一句話,闃暗眸子裡閃過一抹沉思。

  「啥?」應少謙扯了下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話。

  秋荷一臉的迷惑,卻不忘回頭擔心地探望。

  「采兒和男子一樣地學習、讀書,卻無法像男子一樣地走遍天下,自然也無法如男子一般成長相同的見識。在我的過度保護下,我成了她的天地。這樣的她,和一般尋常女子其實並無兩樣。」當年的賭注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不知不覺間用了一種殘忍的方式來教育采兒。

  如果不曾知道外面另有天地,自是不會嚮往。然則,采兒和男子一樣受了教育,她知道天地的開闊,然則她卻始終只能局限在女子的閨閣內,這對采兒來說並不公平。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