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流歌 > 系顏眉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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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眉很怕他這樣死掉,然而住她家樓上的林醫生來看過,說他只是重感冒,只要打針吃藥就會好,發作得這麼厲害大半是心病。 她打完針,開了藥就走了,交待顏眉要按時喂他吃。 顏眉徹夜未眠,守在床邊寸步不離,藥吃了許多,他卻還是那樣,沒有片刻安穩。 他一直嘔吐,因為沒吃東西,什麼也吐不出來,只是一些清水,到後來竟變成黃水,整個人吐得臉紅頭漲,昏昏沉沉地,意識完全不清楚,一個勁地喊爸爸。 顏眉怕得要命,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盼他能夠忽然清醒。 這樣一直折騰到快天亮,他忽然睜開眼睛,清楚地喊出兩個字:「阿眉?」 「你醒了?」顏眉大喜,高興地說,「你真的醒了?」 他慢慢點頭。 顏眉摸摸他的額,溫熱的,燒已經退了,頓時淚盈於睫,哽咽著說:「太好了。」 「傻丫頭,」他抬手,抹去她服角的淚,笑道:「我不會死的。」 「嗯。」顏眉用力點頭 「我一直做噩夢,」他低聲說,「是你牽引我出來的。」 顏眉垂下頭,經歷了這麼多事,她終於明白他的意思:有些話,真的不必說出來。 他歎口氣,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纏。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慢慢流逝,兩人幾乎都忘了身在何方。 「克己?」門「砰」的一聲被撞開,有人裹著屋外的冷空氣闖進來,撲到床頭,大聲叫道:「克己?你怎麼樣? 顏眉被她推到一邊,愣了半天,才看清楚,是沈梓衣。 「我很好。」他低聲說。 「我都聽說了,都聽說了。」沈梓衣泣不成聲,「我在北京,媽媽打電話告訴我,我就連夜往回趕,沒想到還是晚了,讓你受苦了,克己……」 「不,我沒關係。」他微笑,摸摸她的頭髮,「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我聽說你病得很厲害,都快把我嚇死了!」沈梓衣終於破涕而笑,笑容豔麗絕倫。 顏眉忽然覺得自己很多餘,站起來悄悄退出去,好在也不會有人理會她在或不在。 回到家裡,天已經大亮,雖然一夜沒睡,顏眉卻絲毫不覺得困倦,從書架上取下課本,放進背包,慢慢地下樓,去上課,今天的課一結束,緊接著就是一連三天的考試。不管怎樣心不在焉,也要先應付過去再說。 同學們三五成群地在教室裡說笑,因為天氣太冷,每個人臉頰都被凍得發紅,反倒顯得精神。 「喂,顏眉,你複習得怎麼樣了?」前座的女生,名叫章彩娥的,轉過身笑嘻嘻地問她。 顏眉搖頭,「完全沒看書,能過關就阿彌陀佛。」 「不看書也能過關的人多得是,你肯定也行。」章彩娥不以為意。 「什麼意思?」顏眉翻開厚重的課本,大感頭痛。 「像二年級的宗萬方,大半個學期都沒在學校,還不是一樣過關,我打賭他肯定不會補考。」章彩娥酸酸地說,「看在他的面子上,你絕對不會被抓,放心吧!」 「你別說這種話。」顏眉怔了下,心裡像吃了只蒼蠅似的,只是覺得膩味。 「怕什麼?」章彩娥越發來勁,「現在就是這麼回事,學生打混算什麼?這間學校,連老師都在混日子——」 顏眉莫名其妙地看她。 「96計算機系的外語老師,你見過吧?那可是個大帥哥,還聽說是北大的高材生——」章彩娥不管她樂不樂意聽,拉開架勢準備大講特講。 顏眉心裡發緊,怔怔地瞪著她。 章彩娥以為終於勾起了聽眾的興趣,興奮起來,「我聽計算機系的人說,他這學期差不多請了兩三個月的假,就是偶爾來上課也是一副設精打采的樣子——」 「章彩娥!」旁座的紀嵐聽不下去,跳起來大聲問:「你閉嘴!有完沒完?」 滿教室的人都被吸引過來。 「我怎麼?」章彩娥漲紅了臉,「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只要你說得出來,我馬上就閉嘴。」 「閉嘴算是便宜你,你必須馬上向道老師道歉。」紀嵐在系上一向有「俠女」的稱號,此刻雙手叉腰站在那裡,威風凜凜的樣子。 「你——」章彩娥滿臉不自在,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氣的。 「從十月起道老師的父親就病重,儘管這樣,他還是儘量抽時間出來上課,就算是請假缺課,後來也利用週末或者課餘時間補上的——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些什麼?」紀嵐大聲說。 「我、我怎麼知道?」章彩娥囁嚅著。 「這件事計算機系誰不知道,你不是聽說嗎?怎麼該聽的反而不聽?」紀嵐翻了個白眼,「你無非是嫉妒罷了,告訴你,道老師才不會喜歡你這種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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