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流歌 > 梢頭二月初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她怎會拒絕,又怎能拒絕,豆蔻紅著臉,把戒指收進懷裡,長長的黑髮垂了下來,落在他的掌心。

  希索把玩著她的秀髮,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緊張地握住了她的手。

  「怎麼了。」豆蔻倏地抬起頭,他的手在發抖,出什麼事了?

  「我——」希索欲言又止,深沉的目光緩緩地落在自己傷殘的左足上。

  豆蔻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意,反手握住他的右手,她拉著他,讓他看著自己的眼睛,「我願意。」

  豆蔻把剛剛收進懷裡的戒指摸了出來,笨拙地往自己的手指上套,不知是太過心急還是尺碼不對,卻怎麼也戴不上去。

  「我來吧。」希索一手接過她手中的戒指,另一隻手執起她皎白如玉的小手,輕輕地為她戴上,溫聲說道:「結婚戒指要戴在這裡。」他執起她的手,俊美的臉上漾起一抹釋然的淺笑,「謝謝你。」

  「好——」歡快的喝彩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打破了室內的溫馨甜蜜,一條人影輕捷地從梁上躍下。

  「三師哥!」豆蔻驚喜地叫出聲,回首驚喜地看看希索,又看看倚鉤,乾淨的眼中滿是純粹的喜悅。

  希索伸手一帶,將她拉入自己的懷裡,適時地制止了她就要奔過去的身子,不悅的眼光冷冷地刺向那個不速之客,「給你三十秒,滾出去。」

  倚鉤英挺的臉上現出一抹譏誚的微笑,不但一點兒也不害怕,反而走到兩人面前坐下,「有豆蔻在這裡,我才不怕你呢。」不怕死地朝豆蔻伸出一隻手,「來,九兒,到三師哥這裡來。」

  「三師哥——」豆蔻為難地看了他一眼,身子卻沒有動。

  希索將豆蔻護到身後,心裡暗自盤算著如何修理這個膽敢當著他的面戲弄他的豆蔻的人。

  「開不起玩笑的傢伙。」倚鉤舒服地向後一仰,懶懶地說,「我可是奉了師命,專門來保護阿九的哦。」

  「師父派你來的?」豆蔻忍不住從希索身後探出頭。

  「要不然我吃飽了撐的嗎?」倚鉤翻了個白眼,虧他蜜月都沒過完就趕來看她,這小丫頭竟然還一心向著希索那小子,

  豆蔻尷尬地笑了笑,不安地看了看希索淡漠的臉,小聲問道:「師父他好不好?」

  倚鉤濃眉高挑,一彈身坐了起來,雙眼輕眯,挑釁地看向希索,「我可以跟阿九單獨談談嗎?」

  「門兒都沒有。」希索想也不想,立刻回絕,站直身子拉起豆蔻,「走吧,別理他。」

  「可是——」 豆蔻愈發為難,三師哥不是一個不知輕重的人,又剛從蒙西部來,也許,師父出事了,想到這裡,她不由自主地掙脫了他的手,向後退了一步,懇切地說:「我只跟三師哥說幾句話,你出去等我一會兒,就只要一會兒,好嗎?」

  希索無言地看著她的臉,眸光中含著濃濃的不安,但他卻沒說什麼,忍耐地回過身,朝門外走去,

  豆蔻直看著他微跛的背影從橡木門邊消失,才轉身面對倚鉤,精緻的小臉繃得緊緊的,認真地說道:「三師哥,如果你騙我,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在她的面前,希索幾乎是沒有防禦的,但造化弄人,無論她是不是願意,她都總是在刺傷他。

  「師父失蹤了。」倚鉤收起玩世不恭的譏誚,嚴肅地說,「本來,師父派我回意大利,暗中保護你,但是——就在我臨行的前一天,師父不見了,其他師兄弟都已經趕回蒙西部,我想,師父他,也許是不想連累我們——」

  豆蔻的臉色變得刷白,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無意識的聲音逸出唇瓣:「師父不見了?」

  倚鉤點頭。

  「我該怎麼辦?」豆蔻急聲叫道,「三師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他站了起來,伸手撫著她的肩,輕輕地歎了口氣,「也許我不該來,希索好不容易才能撤去心防,你——你也已經不是蒙西弟子了,就好好地陪著他吧,其他的事,交給我們就行了。」

  話音方落,快得不可思議,他已經躍出窗外,幾個起落間,修長矯健的身子就已消失在暗夜中。

  衛界——

  她始終是在乎那個人的。她或許不知道,從他見她的第一天開始,就一直在嫉妒著一個稱呼——「阿九」。這個稱呼代表著她的過去,那些他無論怎樣也碰觸不到的過去,倚鉤這樣叫她,那個衛界也是這樣叫她。

  希索吸了口煙,緩緩地吐出煙圈,想要借著尼古丁的味道平靜波濤翻湧的心,他知道自己在嫉妒,在不安,這種情緒每一秒鐘都在瘋狂地發酵,他必須控制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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