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又何妨(22)_黎菁

二十二

　　「你以假死來騙江湖人，實際上月狼教只是個空殼，真正的精英在我們未攻打前都已被你撤走了，是不是？你究竟有何用意？」

　　「聰明的人未必活得久，最重要的就是識時務，你只要知道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未來江湖中將不會再有狼主出現，也不會有任何與他有關的殺戮即可。」

　　「你甘心放棄這一切？」石塵毅不相信像他這樣的人會甘願過平凡人的生活。

　　落秋大笑，他並非不愛權勢，只是不願受權勢驅使；他並非不愛錢財，只是不願做金銀的奴隸，他喜歡支配命運，而不是受命運支配。現在，任務已經完成，他也沒必要再玩下去，什麼稱霸武林、號令群雄，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這一生中惟一缺少的就是親情，惟一令他失去控制的就是他平日最唾棄的感情，而這個令他失控的人就是筱珂——他今生惟一在乎的人。

　　「事實不是擺在你面前嗎？江湖上人人都曉得正義山莊殲滅了月狼教，一躍成為武林第一大莊，而且各路群雄還準備要推舉厲石英為新一任武林盟主。」

　　「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

　　「不錯。」落秋坦然。

　　石塵毅卻震驚萬分，原來這一切都在落秋的計劃之中，那麼他的心機也太深沉了。直到現在，石塵毅也弄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做。難道真如他所講的，月狼教是送給師父做聘禮嗎？而且讓正義山莊成為天下第一莊，此人行事也太詭異了吧？可事實就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不信，莫非這中間隱藏著更大的陰謀y石塵毅不得而知，現在最重要的是親眼看到師妹是否無恙，這也是他看到字條後不顧一切來此的主要目的。

　　「我可否見一下師妹？」

　　「當然可以。」語言一頓，「但不是現在，待她要見你時，我自會讓你們相見。現在你可以到山下楓林山莊小住幾日。」不等石塵毅回答，他接著命令道：「烈影，送石公子下山。」

　　就見黑影一閃，石塵毅便已被烈影強行帶出楓林閣。

　　「你若想見到你的師妹，最好聽從主人的吩咐。」

　　烈影的一句話，制止了想要轉身返回的石塵毅，冷靜下來後，他知道目前也只能隨烈影離開了。

　　「出了楓林閣，穿過楓樹林下山向西走，山角下有個楓林山莊，你可以到那休息。若主人想見你，會去通知你，否則的話不要私自進人楓林閣，今天你順利通過楓葉旋轉陣，不代表你幸運，只是主人想見你而已。言盡於此，告辭。」烈影交代完話後，身影一閃，便消失得無蹤無影，好似一抹縹緲的幽靈。

　　「喂，別走啊。」石塵毅大喊，他還有很多話要問呢。無奈地歎了口氣，要不是大白天還以為見了鬼呢，不愧被稱為烈影，輕功無人能及，石塵毅自歎弗如。

　　石塵毅走後，一直躲在木門後面的筱珂慢慢地走了出來，跟在她後面的是李媽。

　　「秋！」

　　聲音很低，但落秋還是聽見了，轉身看見她後，臉色一沉，冷聲質問站在後面的李媽：「她怎麼會在這裡？」

　　李媽倏地雙膝跪地，「主人恕罪，我只想帶夫人出來透口氣，沒想到就……就……」

　　「閉嘴，我不想聽解釋。」落秋臉色陰沉。

　　「秋，別責怪李媽。」筱珂試圖扶起李媽，但她自己也夠虛弱的了，根本沒有力氣，差一點跌倒。

　　落秋走過來抱起她，對李媽命令道：「先跪著吧。」這是他對李媽的懲罰。

　　「可是…」筱珂想替李媽求情，在看到李媽示意自己沒事的眼神後住了口，以落秋的性格，若自己再說下去，說不定他會更生氣。

　　落秋把筱珂抱回房間，扶她上床後，正要離開，筱珂卻突然抓住落秋的手。

　　「秋，對不起。」筱珂一臉自責，在聽到他與師兄的一番對話，知道自己錯怪了他，「秋，是我錯怪了你，我以為你利用我設下陷阱，殺害武林群雄，是我不對，先背叛了你，而後又錯怪你，你對我的一切懲罰，我都甘願接受，只求你能原諒我。」筱珂淚眼婆娑。

　　看著筱珂蒼白虛弱的樣子，落秋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抱住她。

　　懲罰，如果冷漠以對，算是懲罰的話，那麼這個懲罰對於其他違背他意願的人來說也太輕了，他又怎捨得懲罰她呢？他當然生氣，被自己所愛的人出賣，尤其是他知曉筱珂給他們各自準備一杯毒酒的時候，他更加氣憤，氣她的背叛，氣她的絕情。雖然他的那杯酒只會讓他失去武功，不會傷及性命，但他寧願兩人喝的是同一樣致命的酒。他氣她竟然想獨自下黃泉，絕情到以死來解脫，他真的想吊起來狠狠地抽她一頓，或者殺了她一了百了。但他捨不得，真的捨不得，回到楓林閣後，筱珂對他的不信任，更令他氣憤難當，他刻意以她親人的生死要挾她，刻意冷漠地對待她，不顧忌她的感受，以此來化解心中的怨氣，但每次看見她落淚，他的心就更疼一分。在得知她懷了他的骨肉後，欣喜、驚訝、震驚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更加不知該如何對待她，見她因懷孕身體日漸憔悴心中自責不已，而藥王的一番話則更令他心驚。

　　「主人，夫人再這樣嘔吐下去，恐怕會性命不保。心病還需心藥醫，請主人三思……」所以落秋才把石塵毅引來，因為只有他們師妹見面，筱珂的心病才會好。

　　筱珂將臉埋在落秋的懷中，哽咽道：「秋，原諒我對你的不信任，本來烈影已經告訴我，說你並沒有傷害那些人，可是我不相信她說的話，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自以為是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落秋緩緩地抬起她的下巴，用手指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痕，輕聲命令：「不許再流淚，否則我真的生氣了」

　　筱珂想止住眼角的淚，無奈眼淚根本不聽使喚，聽到他的話後，反而越來越多，因為她知道他已經原諒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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