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又何妨(21)_黎菁

二十一

　　落秋已看出她的心思，怒氣隨之升起，扳過她的臉面對他，冷聲命令道：「聽著，你的命是我的，現在是，將來也是，只有我可以決定你的生死，你若現在死了，我還會拿整個正義山莊來陪葬，你最好想清楚。」說完甩袖離開。

　　殘忍的聲音如針一般刺在筱珂的心口，她虛脫地滑落於地上，淚流滿面。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總是拿別人的生死來威脅她？她為何要活著承受痛苦與折磨？她為何要在乎別人，在乎正義山莊的存亡？落秋你好殘忍！你為什麼不殺死我？為什麼要我活著承受痛苦的煎熬？難道這就是你報復我背叛你的方式嗎？這就是你懲罰我的方法嗎？彼珂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落秋你何其殘忍！何其無情！

　　從那日後，筱珂變得更加安靜了，身子也更加虛弱，她知道她必須活著，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她心中所在意的人。落秋對她非常冷淡，眼中不再有柔情，這使她心中更加確定落秋只是在報復她的背叛，對她已無絲毫感情了，直至落秋知道她懷了身孕。

　　二十死士之一的藥王，為她解毒時，就已經診斷出她懷孕了，但在落秋未返回楓林閣前，他就離開去執行任務，直到他返回，才將此事說出。知曉此事的落秋對她好了許多，起碼不再強行要她，而且還親自監督她用餐，筱珂也未料到，他還會在意孩子。無奈事與願違，筱珂吃一口吐兩口，身子更加消瘦，吃什麼藥、補品都不管用，再繼續這樣下去，恐怕等不到孩子出世，她就會因身體虛脫而死。

　　石塵毅眉頭深鎖地坐在月狼教的大廳內。

　　自攻下月狼教總壇後，他一直沒找到師妹，同時對這次輕易地攻下總壇，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太容易了，這裡面一定有蹊蹺，而且他也懷疑那日被他們打下山崖的人不是落秋。因為他們以前從未見過落秋的真面目，自然辨別不出真假。雖然那人的武功也很詭異、高深。

　　「毅兒，物品清點得怎麼樣？」從廳外走進來的厲石英問道。

　　「師父，都已清點完畢，金銀珠寶、兵器劍譜都封存了，就等盟主來驗收。」

　　「那就好，盟主與各個門派的人即日就到，毅兒……」厲石英欲言又止。

　　「什麼事，師父？」石塵毅問，繼而一想，師父一定是想打聽師妹的情況，只是礙於面子問不出口，便直接答道：「我們一直都未尋獲師妹的蹤跡，我想師妹一定還活著，否則不會找不到她的屍體。」

　　「唉！」厲石英歎了口氣，無言。

　　筱珂一直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她的敏感、纖細讓人又愛又憐，只是她的性格太像她娘了，對感情過於執著，心又太善良，寧可犧牲自己的一切來保全他人。唉，如今又生死不明，這該如何是好呢？珂兒，你在哪裡？爹爹對不起你啊！

　　夜半時分，沉睡的石塵毅突然驚醒，察覺出房頂有人走動，急忙起身抓起床邊的兵器，悄悄地移向門邊，倏地打開房門，跳上屋頂。奇怪！怎會無人呢？石塵毅搜尋了一會兒，沒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的蹤跡。難道是他聽錯了？這裡畢竟曾是月狼教的總壇，雖然已被攻下，但誰也不能保證這裡的安全。石塵毅又謹慎地詢問了夜間的侍衛，他們都稱無任何異常。他才疑惑地返回房裡，意外地竟在屋裡的桌上看到了一張字條……

　　不久後，石塵毅也消失了，徒留下滿屋的空寂。

　　寒風颯颯，大地一片蕭索蒼涼，原本紅葉滿枝的枝頭，如今也只剩下一兩片不肯離開而去，枯黃的樹鋪滿了一地，置身其中讓人備覺淒涼。

　　石塵毅小心避開機關，按照紙條上提供的路線來到楓林閣。

　　「石公子，在下久候多時了。」落秋背負著雙手，佇立在楓林閣內，意外的，他臉上並沒有戴面具。

　　石塵毅本能地判斷他就是落秋，他猜得沒錯，落秋果然沒死。其實，這也是他一第次見到落秋的真面目，很俊的一張臉，只是眉間的邪氣太重了，讓人心生膽怯，不敢窺視。

　　「狼主，你果然還活著。」

　　「不，你錯了，月狼教的狼主已經死了，我只是楓林閣的主人，姓落名秋而已。」

　　「什麼意思？」石塵毅猜不出他在玩什麼把戲。

　　落秋緩步走到旁邊的石椅坐下，伸手一揮，但見一個黑色人影一閃，形同鬼魅。黑影消失後，石桌上已奉上兩杯熱茶，茶香隨風拂動。

　　落秋示意他坐下，石塵毅坐在他對面，臉上毫無懼色。

　　他既然來了，就一定要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落秋啜了一口茶，對石塵毅道：「來，嘗嘗，不錯喲。」

　　石塵毅端杯喝了一口道，「不錯，甘甜爽口，泌人心脾，想不到你的二十死士之一的烈影竟然也是個泡茶高手，只是你約我來此，不單是品茶吧？」

　　「你真的很有膽識，單槍匹馬地赴會，我看你與你師妹的感情好像很深。」落秋微眯著雙眸，淡淡地道。

　　「我師妹現今如何？」石塵毅雖不知道他的真正用意是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落秋早已知道師妹背叛了他。有一點令人費解，落秋既然知曉他們的計劃，為何還要讓他們攻佔總壇呢？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師妹是否還活著。

　　落秋輕笑，「筱珂是我的妻子，她自然跟我在一起，至於她把月狼教總壇地址透露給你，我也沒有怪罪她。只是石公子，你的反應似乎有些過頭，筱珂只是你的師妹，並非愛人，請你認清楚這一點！」聲音瞬間轉冷。

　　石塵毅有絲狼狽，沒料到自己的心思一眼就被他看穿，而且還是這麼徹底，一針見血。

　　「我只是……只是擔心師妹的安危。」

　　落秋冷笑，沒再說下去，他這麼做只是在點醒他而已。事實上，第一次在正義山莊他就已經察覺石塵毅看筱珂的眼神不同，在月狼教總壇發生的事更加肯定了這一點。石塵毅是個人才，若不出意外江湖未來數十年必定是他的天下。落秋不忍下手殺他，只好提醒他不要陷得太深。

　　「回去轉告你師父，月狼教就當是我娶筱珂的聘禮，從此以後，江湖上不再有月狼教的存在，也不再有狼主這個人。」

　　「你當真捨棄月狼教？」石塵毅實在猜不出他的心思。

　　「有何質疑嗎？」落秋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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